哎想多了吧,说不定酥酥只是为人大方热情而已,你肖光捷别自作多情了。
他感觉自己有点可笑。大步回到事务所。
现在就等着金婶的消息了,如果毕小篓真的找她,她会打电话来的,还有如果毕小篓不找金婶而是直接找侄孙女毕姑娘,毕姑娘也会有消息反馈。
不过肖光捷只坐了一会就呆不住了,要不要到车站去看看?
似乎有点守株待兔的样子,但反正闲着,去车站走走也好,万一碰上了呢。
只是他又不认得毕小篓,谁能保证不擦肩而过呢。
他还是锁上门去了车站。
正好一趟列车停站,下车的旅客从出口处走出来,肖光捷等在一边注意每一个人,最末一个出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老头背着一个包袱,头发有点花白,穿着乡下人常穿的土布长袍,脚上是一双黑面布鞋。
肖光捷暗暗揣摩,此人会不会是毕小篓?
老头出了站,在外面操场上茫然四顾,好像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肖光捷跟在他身后,也没问。一辆黄包车过来,车夫问老头要去哪里?
“我要去米家。”老头说。
“米家?住在哪里?”车夫问。
“我……我不知道……”
“他家是干啥的?”
“老板。”
“啥老板?老板可多了。”
“做生意的老板。”
“做啥生意?”
“我不知道。”
车夫蒙了。“大伯,你啥都不知道,叫我拉你到哪里去?”
“啥,拉我?你要拉我干啥子?”
“你不是想叫车吗?”
“谁叫车,我有脚,不会自己走吗?”老头瞪了车夫一眼。
车夫摇摇头,没趣地走开了。
再看老头,依然是茫然地东张西望,像是沙漠里迷路了。
肖光捷轻轻咳了一声,问道:“你是不是姓毕?”
老头一听,倏地转过身,盯着肖光捷,“你怎么知道?”
“毕小篓?”
“咦,你认得我?”
肖光捷大笑。“我就是来找你的。你是想到米老板家找金婶的吧?金婶,金妮子,是不是?”
“哎哎对呀,小哥儿,你是谁呀?”
“你是不是有个侄孙女在城里?”
“对对,咱家的阿蕻,你认识她?”
肖光捷向车夫一招手,叫过来,“小篓大爷,你要去米家,请车夫拉你去吧,金婶已经知道你要来城里找他,是你侄孙女托我,在城里到处找呢,你见过金婶,可以去杨氏丝厂找你侄孙女,我也会给她打个电话的。”
然后肖光捷替他预付了车费。
老头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呢,但隐隐知道是侄孙女叫这位先生来接他的,就坐上黄包车走了。
肖光捷长舒一口气,他收了毕妹子一个大洋,正好用在她二叔公身上了。
如果毕妹子要来找他酬谢,他顶多再收一个,他看出毕小篓确实挺瘦弱,估计真的生了什么病,可能就是来找金婶辞别的吧。
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事,反正自己接下这桩差使,已经成功完成了。
肖光捷觉得有点饿,正好车站对面有个小吃店,他进了店里点了一碗凉皮。
正吃着,又有一列火车停站下客,一群旅客从出口处涌出来,其中有几个也进了小吃店来填肚子。
“肖光捷,你怎么在这儿?”有人惊喜地叫着。
一看,让肖光捷大感意外。
“章恺,你是怎么回事?”
“哎呀呀,真是太巧了,我正要进城找你呢,却在这儿碰上了,说明咱们就是有缘。”
章恺一身便衣,长衫礼帽,没带任何行李,只有一把油纸伞。
肖光捷替他叫了一碗凉皮,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你这是特意来找我的?”
“是呀,我回千花后,左思右想,觉得不放心,我又赶来了,怎么样,你跟我去吧。”
“如果发生了案子,再来叫我吧。”
“不行,我心里很不安定,这个千花侦缉队的队长位置不好坐,如果你就在我面前,我才安心,老同学,你快把侦探所的门给封了,随我去千花吧,咱们一起负责千花的治安。”
“治安,不是有治安队吗?”
“我是说一旦发生什么案子,就由我们来拿下,平时的治安不是大事,治安队也可以了,但发生案子就得由侦缉队负责。”
章恺又说,“已经向局长打了报告,局长说副队长由谁来担任,由我全权指定。”
“这么说,我到千花就可以走马上任,成为千花警察局侦缉队的副队长了?”
“是的是的,局长把委任状都给了我,只要我填上谁的大名就是谁了。
“薪资呢?”
“每月大洋八十。”
肖光捷吃一惊,“苏迭当中翰的副队长时,月薪才四十大洋,怎么千花高了一倍?”
“嘿,中翰哪能跟千花比,千花市里的公司,工厂,比中翰多了好几倍呢。”
“那倒是,收的税多,钱多,市长给手下定的薪资当然也水涨船高。”
“怎么样,是不是能打动你了?”
肖光捷却摆摆手:“我当侦探,每月也差不多能挣到一百,还那么自由。这样吧,如果你真想让我到千花帮忙,就在有案子时叫我一声,我有空就来帮忙,你也不用给每月多少钱,破了案,给我一点酬劳就行,我也算是当侦探的一笔额外收益了。”
章恺同意了,又要邀肖光捷先到千花去游一游。肖光捷其实是惦记中翰的,圣马诺医院又丢尸了,他在考虑是不是要回中翰继续探索这些丢尸案。不过想想一路过来的凶险,还在犹豫。
还是先跟着章恺到千花去游一游,借此散散心,放松放松。
吃完后肖光捷就不回侦探所了,直接与章恺在车站买票,乘上去千花的火车。
到了千花,章恺就把侦缉队几个骨干叫来,给肖光捷摆酒洗尘,肖光捷得到了贵客般的招待。第二天章恺还特意陪他去周边游一游。
千花市四面环山,四面山地里的环境不一样,南山以竹林为主,东山是低矮灌木林,北部是松针林,而西部是最险峻的,危岩耸立,许多高耸的山体光秃秃的,刀削斧砍,深深的峡谷间常有鹰鹫随着上升气流在尖峰上盘旋。
第一天和第二天游了北山和西山,原本打算接下来要游一游南山,至于东山就没啥名堂,山低树矮,倒是南山的竹林子别有一番景象的。
可是就在这时,出事了。
由于夜里睡得晚,第三天上午,肖光捷睡到中午才起床,章恺就在侦缉队食堂陪他吃饭,当然还有侦缉队那几个骨干作陪,大家正吃喝开心,忽然有警员前来报告,说刚刚接到报案,有人在南山的竹林中发现了一具男尸。
“什么,男尸?”章恺顿时脸色一沉,兴高采烈的酒意一下子就赶跑了。
他下意识就把目光投向肖光捷。
肖光捷知道章恺的意思,没有紧张,客气地问警员:“会不会,是那个人自己失足摔死的?”
这名警员是个女的,肖光捷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女警员脸上没啥表情,可能对肖光捷也无感,摇摇头说,“应该不是吧,报案人说,那个男尸的背上,还砍着一把斧头呢。”
“什么,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