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讲起画课来了，滔滔不绝的呀。”冷霜打断他。

其实身边还有其他几名警员，已经围在身边，他们都没有插话，而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肖光捷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是打个比方，觉得周齐天到竹林里来画画，好像不是那么有说服力。当然也许他确实到这里画画来的，这截铅笔头就是他画写生用的。不管怎样，铅笔总是一个存在，它就落在周齐天被砍死的地方，是属于周齐天的东西的可能性最大，但还有没有可能不属于周齐天的呢？”

冷霜被这么一问，倒是呆了一下，忙问：“你是说，这个铅笔头有可能是凶手的？”

“是呀，这就是一个疑问。我们先假定是周齐天的，而他又是不是到竹林里来写生的呢，除了我上面提到的疑问，还有一个疑问，如果周齐天真是来画画的，应当还有画夹之类东西吧，你们瞧瞧，现场有没有呢？”

其他警员纷纷说没发现。

“是不是被凶手拿走了？”冷霜又猜测。

“嗯，倒是有可能的，但凶手拿走了画夹，那又是什么目的？仅仅是为了夺到画夹？这些东西对画家是有用的，对别人未必有用吧，凶手家里还缺个画夹？”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冷霜似乎有些焦躁的样子。

肖光捷惊讶了，“我说冷霜警官，你有没有查过案子？”

“我，还没有，以前在文宣室的，怎么，你怀疑我不像个警察的样子？”冷霜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肖光捷灭了手电，点了一支烟，问道：“你觉得警察好当吗？”

“有啥难当的，我们来的人不都是警察吗？你不会认为我是女子，就不好当警察了？”

肖光捷决定适当杀一杀这个美女警察的锐气。他缓缓说道：

“警察好当，衣服一穿就行了，走出去，平民百姓就当你是真警察，很怕你，但警察也不好当，特别是侦缉警，是要拿出真本事的，光凭一股傲慢的劲头，没有一点用的，出一桩案子，尤其是凶杀案，警察要跟凶手斗智斗勇，你在现场跺脚，骂人，叹气，摆谱，可关凶手啥事呢，他一点事也没有，你要找出他来，把他缉捕归案，那可不容易，面对现场，问为什么这样，为什么那样，问为什么长，为什么短，很容易，但关键是要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来，那可能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如果一个人经不起这个煎熬，又自以为是，那么遇上个疑难案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撂挑子，不干了。”

“唷，你的口气好大，是要酸我呀？”冷霜很不满了。

其他的男警吃吃地在偷笑，说明平时早就被这个傲气十足的女警欺压够了，现在这个肖侦探不买她的账，她落在肖侦探手上有好戏看了。

“我不是酸你，你是千花人吧，在千花当警察，侦缉队里的人都是老乡，他们对你肯定是怀柔的，照顾的，但如果现在直接调你到省厅的侦缉科去，你试试看，那里的人会包容你吗？我第一次去报到正赶上省城出了碎尸案，有尸块是扔在公厕的大坑里，轮到谁下去捞？论资排辈，就轮到我这个才报到的新人，你以为老警们会照顾你是个新人，不让你下坑去？想都别想，他们是想让你知道你新来，先尝尝当警察的滋味吧，他们反而会在后面把你推下去，你自己也心中有数，这个时刻是对你的考验，下个茅坑捞个尸块算个啥，你还敢喊臭吗？”

冷霜霎时发出嗷嗷的干呕，生气地责备：“拜托，你别说了好不好，我要吐了。”

“你这样娇弱，为啥还要到侦缉队来？”肖光捷反问。

“这跟你没关系吧，你也不是我们的上司，管那么多。”冷霜嘀咕，声音倒小了许多。

这时章恺听到他们在交锋，过来说道：“两位不要争啊，现在都是夜里，我们抓紧时间吧。”

冷霜正感觉下不来台，就趁机问：“还有啥事要做呀？尸体都搬走了嘛。”

又暴露出她外行的一面，而且还总是把心里想的话都直接抛出来，如果是识趣的女警员，一定不会乱说话，带双耳朵就行了，而不是动用嘴巴说三道四。

章恺对冷霜还是表现出耐心的，解释道：“我们得先把所有的痕迹弄清楚，再进行综合分析。”

在他们说话时，肖光捷照着手电顾自搜索起来。他弯着腰仔细搜索地面，时不时扒一下地面的枯叶。等他直起腰来，才发现冷霜就在他后面，好像亦步亦趋的。

本来想开个玩笑，你这是在学我，还是监视我呀，跟那么紧，我搜过一遍的地方你还搜，不是多此一举吗，不过觉得跟这位冷傲的妹子还是不要说笑了。

肖光捷抬起头朝更远一点的地方观察一下，对冷霜说：“你留在这里，我到那边去看一看。”

“那边还有啥要看的？在现场外了吧。”冷霜问。

“是的，现场之外了，我随便去看看。”

“那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

“我去一下就行，你跟章队长他们在一起吧。”

“偏不，一定跟你去。”

肖光捷心里暗叹一声，你倒是跟我较上劲了？

其实他不是讨厌她，而是他有个办案习惯，许多时候就喜欢一个人行动，他并不缺乏跟人合作的精神，团队意识也是挺强的，但遇上案子时就不由自主地想单独活动一下，事实也证明他的独/立行动往往很有效果，最近在中翰刚破的黄妙琳尸体被盗案，许多时候就是他一个人找出了许多证据。

如果此时有个人在身边，会分他的心，而且是冷霜，更会干扰到他的思路，因为她总是问个不停，而且还特别喜欢质疑，那口吻好像对他这个陌生侦探挺看低的。

但冷霜一定要跟着去，那也好，反正也不走远。

他们两个手电，在南边的竹林里又搜索了一番，肖光捷觉得没啥可看的，就回到现场。

章恺问道：“光捷，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当然可以，你下令收兵吧。”

“好嘞，我们回去喽。”

紧张的勘察已经持续了大半夜，其实当章恺下令收兵回队时，已经快凌晨了。

回侦缉队后，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章恺约定可以睡四小时，十点钟开会，必须全体到会，不得缺席。

侦缉队是有焦体宿舍的，其他男警们都走了，剩下女警冷霜，指了指肖光捷问章恺：“他怎么办，睡哪里呀？”

“当然也睡宿舍呀。”章恺感觉挺奇怪，这不是多此一问吗。

冷霜却歪着头嘟囔：“男宿舍，两人一个床，哪还有空床位？”

章恺扳着指头算了算，“倒也是，宿舍是平时值班时用的，也就两个房间，可以睡八个人，现在连我十一个，再加上光捷……”

肖光捷含笑说：“没事，你们去睡吧，我么，可以在办公室将就一下。”

章恺不同意，“那不行，我把你请来，第一夜就让你在办公室熬，说不过去，这样吧，我给你去找个客栈，给你包个房间。”

“不用不用，时间紧，要到客栈包房间也天亮后去，现在我就在这儿打个盹就行了。”

冷霜说话了：“别将就了，还是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