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芹喃喃说:“我不知道他到底找了几个情/妇,他也不会向我真心坦白,我自己也不可能查清的。”
“你有没有跟他吵闹过?”这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起初我也跟他吵跟他闹,渐渐地我意识到,我这样做不仅于事无补,还把他推向别的女人的怀抱。所以后来我就偃旗息鼓,变得十分忍耐。”
殷雪芹说得挺简洁,但那意思表达得还是清楚的。
肖光捷不甘心,想了解能深入一些,“你为什么会容忍下来呢?”
“我不想让婚姻完蛋,哪怕只维护表面的形式也要坚持下去。”
“还是你刚才那句话,知识分子的面子问题吧?”
“是呀,他不要面子,我还要呢,他是一个穷小子出身的人,如今混到老板的地步,已经很风光了,而在这个年代里,成功男人玩几个女人,根本不是失面子,相反好像面子大,所以对他来说,面子问题是不存在的,可对我这个妻子来说,颜面尽失哪,我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找的老公却是个严重花心的家伙,在人家眼里不成了可怜虫吗?”
忍忍忍,这就是殷雪芹想要刻意表达的内容。
冷霜不由问:“他这样胡搞,你恨不恨他?”
殷雪芹直截了当:“当然恨,恨之入骨。”
“那你有没有杀他之心?”
此言一出,连肖光捷也吃惊,本来这该是由他来问的,而且要问得比较艺术性一点,拐弯抹角一点,可是冷霜倒好,直接就吐出来。
这样问话的风格,是肖光捷不喜欢的,因为会引起被问者极大的反感,如果殷雪芹一怒就抵触了,下面的谈话就进行不下去了,以后她对警察和侦探也会采取不合作态度,使了解情况变得异常艰难。
肖光捷连忙想中和一下,抢在殷雪芹生气前说道:“恨一恨很正常,女人的恨是在心头的,顶多也就是闷在心里吧,会不会真动手,是另一码事了,大多数情况下女人还是默默承受了,哪会真动手呢。”
殷雪芹苦笑一下:“我知道你们会想什么,周齐天被人砍死,我这当老婆的总是第一嫌疑人。肖先生你说得太对了,我承认我确实无数次想把他给杀了,真的想把他给杀了,太可气了,他破坏了我全部幸福的期望,让我的日子苦不堪言,我甚至构思了好多种杀他的方式,有几次甚至差点真的实施了。”
“那你到底实施没有?”冷霜问。
“没有呀,功亏一篑。”
“为啥没搞成?是愤怒不够?”
“愤怒是够了,但心有余力不足,哪有这份勇气。”
冷霜叹了一口气,“不是勇气不够,是你的冲动程度不够,你心里面,还是不舍得杀掉这个烂渣子吧,想着他有回心转意的一天,对不对?”
殷雪芹连连摇头:“不,我对他是绝望的,根本没打算他回头,因为他是不可能回头的,他认为他所作所为是绝对正确的,不存在偏差。”
“既然都恨到这一步了,却还是不忍下手,虽然你的理智是够强的,但照我看来,还是有点遗憾呀。”冷霜咂了咂嘴。
“是有点遗憾,我应当亲手惩罚他,他对我的伤害太重了。”
“现在他死了,你是什么感觉?”
“谢天谢地,有人替我把这事给做了。”
冷霜拍了一下巴掌,“说得太好了,我相信这是你最真实的想法。”
肖光捷心想,你凭什么认为这是她最真实想法?她说的是有人替她把这事做了,那么这个“有人”是谁,她心里知道不?
或者,这个所谓“有人”,会不会就是她雇的呢?或者是对她关系很铁的人,为了她而做了?
可能性很多哦,作为一名警察,你可不要被任何貌似真心的语言给蒙蔽了。
肖光捷觉得需要找个时间,好好给冷霜开导开导,当然也许这位女强人是不服的,管她服不服,确实需要敲打几下了,办案子别那么随意,说话一定要注意场合和分寸。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还得问下去。
“你认为,真正杀你老公的是什么人?”肖光捷这样问,就避开了怀疑殷雪芹跟凶杀有关的话题,可以让殷雪芹放松一下。
果然殷雪芹的脸色缓和多了。
“这个我说不准了,我对他的事已经不闻不问,他在外面因风流而结了什么怨,我一无所知。”
“因风流而积怨?你是说,他的死,跟他的风流问题有关?”肖光捷不失时机地问。
殷雪芹明显愣了一下,赶紧摇摇头:“我只预料他会有危险,那是女人的直觉。”
冷霜抢着说:“肯定跟风流有关,他太腐朽了,随意玩女人,招来灾祸了吧。”
肖光捷问:“如果真是这方面的原因,那么,又是什么人呢?比如是不是春院的打手干的?又为什么要对他下手呢?会不会是他光顾春院却不付钱,或者与另一个男的争抢某个小姐引发醋战?那就是跟春院有关了,多半是老鸨子派人下的手,或是另一个醋战对手搞的。”
这是设了一串假定。
冷霜又抢着说,“都有可能,老鸨子是很强悍的,敢到春院玩过小姐不付钱,那就是找死,当然也不能否定是跟别的男人争抢一位小姐而结怨,这样的臭男人也挺多,为一次吃醋而杀人,做得出来的。”
肖光捷只好朝冷霜瞥一眼,示意她,你能不能别那么积极发言,作结论的事,要由对方来,你只管问就行,难道你要替她说话?那还问个鬼呀。
冷霜也接触到肖光捷不满的目光了,但假装没看到。
殷雪芹则按她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我认为,肖先生讲的几种是有道理的,也会有其他可能性,比如他不是只在春院混,还要招惹别的女人,那么这些女人就那么容易上钩吗?女人后面还有男人哪,就算他钓到这种女人,也风险很大,得罪的是女人背后的男人,想想那些男人有多愤怒,一怒之下就饶不了他。”
肖光捷点点头提醒,“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想知道他有几个情人的原因,你已经说到点子上了,有可能凶手就是他情人后面的男人,如果我们弄清他的情人名字,就能去调查了,这样找出凶手的把握就大多了,可现在我们对周齐天的情人不了解,也就无法展开进一步调查。”
冷霜嚷道:“周太太,你就直接说说吧。”
殷雪芹迟疑良久,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具体我真的不清楚,我只听说过,有个姓郁的女人,跟他走得比较近。”
“姓郁的?叫什么名?”
“好像叫啥玉的。”
“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没有见过,只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你问过你老公吗?”
“问过,他矢口否认有这么个女人存在。”
冷霜问:“郁什么玉?她多少岁?是哪里人?干啥活的?现在在哪里?”
殷雪芹苦笑笑,“我已经说过了,对这个人一无所知,如果我知道,早就说出来了。”
冷霜还要问什么,肖光捷却摆了摆手,对殷雪芹说:“好吧,周太太,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还会来找你请教的,当然你想到了什么线索也可以找我们说的,我们希望你能全力配合,争取把杀害你老公的凶手尽快抓到。”
殷雪芹站起来问:“你们不多坐一会了?”
“不了,你也有工作要忙,我们改天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