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捷回到侦缉队,章恺也正好回来了,肖光捷叫他放心,吉茵并无大碍,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行。章恺得知是金如磐的车撞了吉茵,也不生气了,因为他跟金如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大家都认识,何必撕皮脸皮,本来就是个小事故嘛。
章恺其实被案子压得很紧张,他向肖光捷介绍,局长把他叫去,就是问他几时可以查清这个案子,现在都死了两个人了,必须尽快把案子拿下,不然千花市的名声传出去不好,虽然这年月各地都有类似的凶杀案发生,但咱们千花的警局一定要显得厉害点,把案子查清,给上峰和广大的市民看看。
肖光捷本来想说,这个案子已经越来越明朗,可能不日就可以全盘搞清了,现在已经查清第一嫌犯正是卜小平,剩下的是查到第二凶手,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我看,还是先把殷雪芹放了吧。”他提议。
章恺问:“她不是杀死卜小平的嫌犯吗?”
“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她跟卜小平的死有关。”
“可她深夜里去卜小平住所那里晃游,鬼鬼祟祟的,还化了装,是不是重回现场的凶犯?”
“她的嫌疑当然很大,正因为如此,先把她放了,看看她接下去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肖光捷和章恺走进拘留室,章恺对殷雪芹说道:“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殷雪芹站起来就走,肖光捷叫住她。
“先等一下,有几个事还是要跟你讲明的,你是嫌疑人,以后不得擅自离开本市,要想外出必须向专案组报告,获得批准,否则视为潜逃,要被公告通缉的。”
殷雪芹点点头,一脸无所谓地走了出去。
肖光捷拉上窗帘,拿起一个望远镜,通过窗帘的缝隙往外观察。
结果他发现殷雪芹出了侦缉队大门,外面停着一辆车来接她。肖光捷从车窗里窥见那人的侧脸,此人竟是金如磐。
肖光捷惊讶了,不由自言自语:“金老板好像提前就开车来了,怎么好像确定殷雪芹会在这时刻放出来?”
冷霜在一边听到,“他可能知道,我们最多滞留她二十四小时,这是有规定的,过了二十四小时不能定罪就得放人。”
“金老板都开车来接她,那跟她是什么关系?会不会他跟周齐天以前是朋友,现在周齐天不在了,金老板尽一下朋友之谊,接一下朋友的老婆,是我们多心了?”
冷霜在一边冷冷地说:“什么朋友,周齐天活着时,他们两个是竞争对手,老死不相往来。但现在周齐天死了,金老板却向对手的老婆来献殷勤,你们不觉得太奇诡了吗?”
肖光捷问:“你好像对这两人的关系很了解?”
冷霜说:“我有个朋友在金如磐公司打工,他跟我提起过。而且有小道消息,金如磐跟殷雪芹有一腿。”
又是桃新闻。肖光捷思索了一下,所谓无风不起浪,传闻往往也是有某种根据的,有的甚至是事实,看看金如磐对殷雪芹如此殷勤照应,似乎真有不一般的情意。
殷雪芹被放出去,其实也得派人监管。冷霜自告奋勇揽下这个任务。
章恺问接下来怎么做?
肖光捷认为现在手头信息一大堆,但都支离破碎,关键性的信息却又发生断裂。两把斧头上都找不到指纹,凶手是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还无法确定。
卜小平是杀周齐天的凶手之一,但关键的凶手却无法确认,是郁姗玉还是殷雪芹?杀卜小平的又是不是她们俩中的一个?
还是审问郁姗玉吧,只有从她嘴里掏出来的信息是最有用的。
郁姗玉被带来了。肖光捷和章恺对她进行审讯。
肖光捷才问了一句,郁姗玉就抢着说:“我就知道吉茵一定会出卖我。但我不恨她。因为我这些话,本来就希望通过她,来转达给章队长和肖侦探的。”
章恺一愣:“什么意思?”
肖光捷也有点出乎意外,两眼盯着她。
郁姗玉说道:“那其实是我的声明,我没有参与杀害周齐天。虽然周齐天是被我叫到南山的,那是因为我们最初的相识,就在落凤崖边的竹林子里。有一天我在落凤崖下画那块落凤石的图案,周齐天出现了,向我献殷勤。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肖光捷问:“周齐天为什么会在这里?”
郁姗玉轻蔑地一笑:“他是跟着我去的。他曾经在凤凰公司见过我一面,就迷上了我。那天我去画画,不知咋的被他知晓,他就尾随着我进山。”
肖光捷感慨,这就是孽缘啊,周齐天那时怎么会料到,追踪美色就意味着日后的杀身之祸。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那么,周齐天被杀,你当时在现场,是眼睁睁看着周齐天先被卜小平砍了一斧头吗?”
“这次是我第二次到落凤崖下画那块落凤石的图案。因为公司老板要求把企标进行新的创意,要用素描来代替原来的水粉画图,派我再去现场画一个。我也是乘机约了周齐天前来,向他要房子要钱。毕竟卜小平也是穷人,他又渴望跟我结婚,我不能白做周齐天的情人,总要有些物质回报,等我跟卜小平结了婚,也得跟周齐天切断来往。可是没想到卜小平跟随周齐天而来,两人在那边吵架,可能周齐天态度也蛮狠,把卜小平激怒,就砍了周齐天一斧。”
“你当时亲眼见到卜小平砍周齐天那一幕的吗?”肖光捷问。
郁姗玉摇摇头,“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响动,还在等周齐天到来,突然卜小平出现,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斧头,上面还滴着血,说他把周齐天给砍了。我连忙跑到周齐天倒下的地方,看到他已经死了,背上砍着一把斧头。我当时有点纳闷,难道卜小平带来了两把斧头?我记得他来告诉我他砍了周齐天时,手里是握着一把斧头的,可怎么在周齐天身上还砍着斧头呢?我正这样想着,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影一晃,往远处跑掉了。我才意识到有两个人砍了周齐天。”
章恺忙问:“那个人是谁?你能看清吗?”
“那个人我无法弄清是谁。”
“你有没有跟上去看看清楚?”
“我哪敢还追他,我都吓得要死了,急忙撒腿就跑。没用完的一截铅笔落在地上,我也顾不得去捡。但事后才想到可能这截铅笔会留下证据。幸好我一直戴着薄手套,而且刚因为铅笔掉在地上脏了,用手帕擦过,估计指纹都擦掉的。”
肖光捷哦了一声:“难怪铅笔上找不到指纹。那么,杀死卜小平的,会不会就是这个神秘人?”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肖光捷宣布道:“但你也是杀死周齐天和卜小平的嫌疑人,现在先对你实行拘押审查。二十四小时内如果你愿意坦白,算自首,过后无效。”
郁姗玉被带了下去。
章恺似乎很高兴,说终于从郁姗玉嘴里掏出有用的东西来,证明周齐天在那个时候曾被砍了两斧头,第一斧头是被卜小平砍的,第二斧头是一个神秘人砍的,这下关于周齐天身上的重叠伤有了证明了。
但肖光捷仍觉得两手空空,周齐天到南山竹林的原因更加明确,当时发生在南山竹林里的一幕幕也像电影情节一样串得起来,可就是搞不清真正杀死周齐天的人是谁。
“看来,现在的重点是那个神秘人了。”肖光捷说。
“我们是不是快点抓到此人?”章恺信心满满的。
“对,必须尽快抓到此人。”
“好,这事就交给我去办,你还是负责统领全局吧。”
一天又过去。
负责跟踪殷雪芹的冷霜给肖光捷打来电话,报告有关殷雪芹的行踪。殷雪芹被金如磐接回家后,一直闭门不出。但有一个神秘的人出入了两次。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
“男的,很年轻,也就20多岁样子。”
肖光捷叫过李春,命他前去协助冷霜,设法搞清这个小伙子的身份。
肖光捷看看时间,又进了拘留室,对郁姗玉说:“算了,我们把你留着也没多大用处,你还是先回去吧,如果有事再找你。”
郁姗玉莞尔一笑,半真半假地说:“我倒希望在二十四小时内你们搞清结果,能彻底洗去我的杀人嫌疑,要不然我在吉茵面前还摆不脱嫌疑人的身份,这关系也够尴尬的了。”肖光捷听出她在取笑,没说什么。
郁姗玉走后,肖光捷亲自到她住所的对面租下一个房间,架起一架望远镜,对郁姗玉的住所进行远距离监视。
又过了一天。肖光捷接到李春的电话,说搞清那个进出殷雪芹住所的人了,他叫皮勤,在金如磐的公司里当保安,是金如磐差谴来送日用之物的。
李春暗中拍下了皮勤的照片。
肖光捷叫他把照片送来给他过目。李春来后将照相机交给肖光捷。
李春就到望远镜前接替肖光捷观察一下,忽然他叫起来:“咦,这不是皮勤吗?他怎么在这里?”
肖光捷连忙把眼睛贴到望远镜前,看到一个健壮的高个子青年在敲郁姗玉的门。
门好久没有开。
高个子试着推一推,门被推开了,他走了进去。
肖光捷正想着此人进去干什么,猛见高个子转身往外窜,被水泥门槛绊了一下,急速逃跑,神态极其紧张慌乱。肖光捷注意到,那扇敞开的门一直没关上。
“不好,”肖光捷叫出声,连忙一挥手,带上李春往郁姗玉的住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