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有其他的什么隐情,不然按这书上的记载,连景晗早就该中毒了,他五年前就开始学天煞九决断不会有近期才发作的道理。”独孤觗眉头一锁,似在思索可能的原因。
“那这上面记载的解药要如何才能得到?”上面用古文言写的晏誉卿本身就看不太懂,只能大概猜到什么意思。
‘蚀骨’之毒,非‘恶引’不得解,起之恶而止之恶,成魔成性,嗜杀如狂,逢其崩乱,取其心头血饮之。
“连景晗练天煞九决可有走火入魔的时候?”
晏誉卿疑惑,“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看他平时都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但是身体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吧,根本看不出什么。断丧告诉我他命不久矣我一开始都不信。”
“按这上面所述,要解梅夫人所中的蚀骨之毒,就必须在连景晗练功走火入魔的时候取下他的心头血让梅夫人饮之。”独孤觗淡淡道,虽然上面明确记载着是这个意思,而且翻看了前面的内容,经他仔细研读这本书也不像是假的,但独孤觗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去打听看看连景晗的情况!”晏誉卿欣喜,找天寰他肯定了解一些。
“先探探他是否会走火入魔,其他切莫擅自行动。”独孤觗深看她一眼,警示她。
*
自从晏誉卿对他说过会移心于他,天寰对她便更加殷勤,几乎得了空就来找晏誉卿。
晏誉卿假意又对他提起鸳鸯双蛊,他们上次偷偷进连景晗房里没有找到,她说逮到连景晗不在的时间再偷偷进去找找。
天寰好像最近格外地关注连景晗,立马就告诉她连景晗这几天几乎每天晚上都不会在他的住处待。至于连景晗去了哪里他就不知道了,他们等他不在的时候就可以再潜入他房间。
上次他们潜进去过他好像并没有发现。
晏誉卿又跟天寰偷偷进了一次连景晗的房间,不过她这次的目的根本不在找蛊,所以在出去的时候有意无意让连景晗住处附近的下人发现了踪迹。
她看了眼身侧的天寰,故意对那个下人说她是得空来看看连景晗的,顺便有意无意询问了句连景晗去了哪里。可这个下人却低头、抬头又低头摇头说不知道。
晏誉卿明白了,他肯定是得了断丧吩咐的,就是防止她再去纠缠连景晗。
她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想知道连景晗不在房间是去了哪里?天寰也不知道,问这个下人又不告诉她。
晏誉卿打定主意第二晚先早早在连景晗房间外悄悄等着,再跟踪他。
第二日晏誉卿来的早,她在拐角处‘潜伏’着,没多大一会儿就见连景晗从里面出来。
她打起精神,非常谨慎跟着连景晗,他一直往前走,走过一处又一处拐角,都不见停下来,但是也好似没有发现晏誉卿在身后跟着一样。
不过这越走越深,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晏誉卿疑惑,这里比他们住的较集中的地宫位置更荒僻,石壁及墙上的夜明珠都有些残旧,晏誉卿越走越感觉寒气森森的,不由地往身后看了眼,生怕身后钻出个什么东西来。
等她一回头再去盯连景晗时却发现眼前只余光线暗淡的一条甬道。
人呢?!
她以为他真的侥幸没有被他发现,其实他不过是在耍她?!
还是让他把她给甩了!
晏誉卿心里暗骂他混蛋。
她左右前后几个方位打量,她现在是在哪里?她刚才一直被他带着绕来绕去,她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没跟到连景晗看他究竟去了哪里,她自己反而在这个荒僻诡异的地方迷路了?
晏誉卿很气闷,不甘心的在里面打转找路。
结果她找来找去,找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比较熟悉的建筑,反而感觉周围的环境更荒僻了,她好像没走过这里吧!
此时她眼前有两条路,她在纠结到底该走哪条,走错了就更不知道置身何处了。
这地宫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奇奇怪怪的地方怎么这么多,这个时代又没有个什么手机,可以打个电话找人来救她。不过她又想,这地方这么偏僻有手机也可能没信号,她自认倒霉吧,太小看连景晗这厮了。
她真该听独孤觗的不要擅自行动。
“蕴儿……”
身后突然一道男声响起。
声色低沉,其中仿佛夹杂着突来的欣喜,但更多的是不确定。
晏誉卿不知怎么的,觉得那声‘蕴儿’听来像是隔了几百年,渴望与痴梦像洪水决堤般涌来,激荡人心,不管是谁听了都不由得心神一震!
让她都忽略了发出这两个字的人的声音非常熟悉。
晏誉卿有些迟缓的转过身,看清楚那人一身白衣银面,她一下惊醒。
是连景晗!
“你刚才叫我什么?”她不确定。
没想连景晗一下子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浑身猛一抽搐,支撑不住身体膝盖一软半跪在地上尽量让自己不要倒下。
晏誉卿虽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紧握着的,青筋喷张的手可以看出他正强忍着什么,非常痛苦。
她不敢靠近他,一直远远的站着不敢动,全身紧绷,他这个样子太可怕了,万一发狂怎么办!
晏誉卿等了好久,连景晗一直呈半跪在地上,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地姿势不动。就在晏誉卿决定不跟他耗,打算趁他不注意先跑在说时,他却突然身体向侧面一倒没有动弹了。
看他倒地晏誉卿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跑吧,他恐怕刚才那个样子就是走火入魔了。
等她将整截甬道都跑完了却发现后路一直都很安静,没有人追过来?
她一时忍不住好奇,又往回走,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连景晗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晏誉卿鼓起勇气凑近他踢了他两脚想看他有没有反应。
没反应?不会死了吧?她又想起断丧说他命不久矣那句话。
她心惊,他可千万别死啊,施蕴姐姐还等着他正发狂时的心头血来救命呢!
晏誉卿突然什么都不管了,用手在他鼻下探了探,又趴在他胸膛上听了听他的心跳。
还好,还活着。
晏誉卿在一旁坐着,又等了好久,都快睡着了,连景晗醒了过来。
一副戒备又疏离的样子,拉开与晏誉卿的距离。
“小姐。”他冷漠道。
晏誉卿就是想着她反正走不出去这地方,连景晗晕倒了对她的生命安全没有威胁了所以才坐在这里一直没有走的。
不过醒了的连景晗对她来说还是有点恐惧。
她故作镇定,问他,“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不回她,反问,“小姐为何跟踪我?”
虽他对她神色还算恭敬,不过声音里却是质问。
“一时好奇。”晏誉卿假装云淡风轻道了句,转眸探究问,“蕴儿是谁?”
连景晗眼神冷冽向晏誉卿射过来,她呼吸一滞,她感觉连景晗听到她提及那两个字真的想将她杀了。
“小姐虽是幽冥曼陀的小姐,但却不是我的什么人,所以我的事小姐不要管。”他最后只丢下这句话,也不管她直接走掉。
晏誉卿气闷看他的背影,他现在这副样子完全看不出刚刚还躺在地上跟死了没两样。
他甩掉了她,却被她胡乱撞,还是亲眼见到了他走火入魔的样子。她可以肯定他正如连家制蛊术上所说身上种有鸳鸯双蛊再修习邪功会走火入魔,那书上记载他如果走火入魔时取下他的心头血便可解‘蚀骨’之毒也是真的!
她要回去告诉独孤觗,有独孤觗,他们一定能取得解药!
晏誉卿跟在连景晗身后跟他一起走出去。
连景晗一手捂住心口的位置,脑海中闪过他从暗洞里走出来恍惚间看到的女子的背影。
白衣蹁跹,长发如瀑,如果身边有花海,她真像一只款款而飞的蝴蝶。
他本来在暗洞里承受着日渐频繁的天煞九决对他的折磨,好不容易让他又熬过了一天,他整理好自己,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经历过什么。正踏出洞口,他神识还有些模糊,竟错把其他女子当成了她?
他一时心神震荡,却引发天煞九决的煞气再次向他袭来,他这次强忍着比哪一次都强硬的忍着,所以导致了他直接昏死过去什么都不知。
他一醒来看到‘断宝儿’在他身边,他忍受不住的嫌恶。
她跟踪他他早就知道,他故意乱转然后甩掉她,没想到她竟还能找到他的位置。
他捂住他心的位置,冷笑一声,里面空空的。
它——好久都没有承载过东西了……
晏誉卿走在连景晗身后,他当她不存在一样,从没回头看过她一眼。
她很识相跟他拉了好长一段距离跟在他后面,不过晏誉卿一路走都感觉身后冷风阵阵的,好像暗处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一样,她每次一回头身后却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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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誉卿将她看到的全告诉了独孤觗。
“他走火入魔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挺恐怖的,我们取血的时候要非常小心才行。”晏誉卿道。
独孤觗认真听她说完。
晏誉卿突然抬头问独孤觗,“你觉得我的身形和梅夫人像吗?”
“没有注意过。”他眼眸微垂。
“梅夫人爱穿素色的衣衫,我今日也穿了断宝儿唯有的一件素衫。连景晗可能走火入魔有些神志不清,他看到我的背影叫了声‘蕴儿’,这声‘蕴儿’会不会是叫的施蕴姐姐?”晏誉卿推测道。
不过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个猜测,“连景晗害施蕴姐姐每日受‘蚀骨’折磨,他还利用她来威胁梅庄主,他心里怎么可能还有施蕴姐姐。”
晏誉卿一想起连景晗本来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很阴损了,他做的事更是让人愤恨,她就不能把人性比较好的一面往他身上想。
晏誉卿没有注意独孤觗面色突然变得有几分凝重,他问,“你将连景晗暗间里的东西拿走,他当真没有发现过?”
“应该是没有发现吧,不然他怎么一点急色都没有。”她完全没听到一点关于连景晗丢东西的消息,制蛊术是连家秘术,如果不见了,连景晗应该会很着急吧。
独孤觗没有说话,神色还是有几分凝重。
“独孤觗我们时间不多了,再晚可能等我们拿了解药回去施蕴姐姐也没救了,我们得尽快动手了。”
独孤觗略有深意道,“对,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的确该动手了。”
“那我们如何做?我今天回来的时候专门记了下连景晗走的路线,只是我没看到他是从哪里走出来的,所以不知道他练天煞九决的地方具体位置在哪儿。”晏誉卿转身的时候他已经在她身后了,所以他其实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总不过就在那个地界。”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
晏誉卿看他一副没什么顾虑的样子,放心不少。
她突然想到主意,“反正他走火入魔的时候神志不清,倒不如我就假扮成施蕴姐姐的样子去迷惑他,再顺便取他的心头血。”
独孤觗深看她一眼,“天煞九决学了本身就嗜杀残暴,他再走火入魔指不定会作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你还假意去接近他,你就那么不怕死?”
晏誉卿听他这语气跟他说她爱多管闲事是一个语气。
晏誉卿闷了口气,她不是多管闲事,也不是不怕死,但是她就是想这么做。
“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去迷惑他让他放松警惕,但是如果有什么危险发生的话,你一定的及时出现救我!”
独孤觗表情平淡,听若未闻。
“好吧!既然你觉得我这个办法不好,那你就去与连景晗搏斗,把走火入魔的他打败,你也可以取得心头血。”既然他那么不赞同她的这个主意,那他就去拿吧!她也没意见。
没想到独孤觗接口道,“你的主意不错,这个办法也许更加不费力。”
突然又这么想?晏誉卿一咬唇往独孤觗脸上看去,想找找他是不是又在算计什么,然而什么都没看到,他一派淡然。
“那个,虽然是我自己提出来的,但是你得保证我的小命安全哈,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她还是很惜命的。
虽然有很多事她的确自己力所不能及,但她就是想做。
独孤觗突然沉声道,“你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