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敲过十二点,囡囡早已睡熟,克伦亲昵地搂着晓莞站在窗前欣赏着夜空中此时彼伏的烟花,时不时地在晓莞耳边一阵耳语,逗得晓莞捂嘴轻笑。
“克伦,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今晚我在这里陪你和囡囡,哪也不去。”
“伯父希望你回去,你就回去吧,我不希望他认为是我的原因,加剧你们父子之间的矛盾。”
“我家老爷子那么喜欢囡囡,我不怕他不接受你,接受你是迟早的事儿。”
“求你了!为了我。”林晓莞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夹杂着撒娇、乞求看着眼前的心上人,克伦见女友这般动人的模样,心里醉得不行,二话不说,只好投降。
他和女友吻别后,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中,他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而在楼道尽头的另一个房间里,天赐抽着烟,芸娜坐在床旁独自抽泣。
“天赐,我们俩之间真没有挽回的余地吗?”芸娜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为什么提出分手的前因后果,我以前做得不够好,从现在起,我不能再做对不起他们母女俩的事情。”
“那你就对得起我吗?”
“芸娜,是的,对不起,除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
“伪君子,小人!你别忘记了,现在你弟才是她的男朋友,你凭什么认为林晓莞会回到你的身边?”
“我没有想过晓莞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我愿意等她,哪怕一辈子。”
“哈哈,好伟大!你宁愿抱着一个没有任何希望的念头,空守一辈子,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天赐沉默不语,房间内袅袅升起的烟圈把他的脸映衬的格外憔悴。
芸娜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没想到自己败的那么惨,虽然老爷子给她吃了定心丸,但未婚夫的不认可,就算有十颗定心丸也是无济于事的,她边哭边说道:“天赐,算我求你,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们还是有感情的啊,如果你愿意,我们结婚以后,你可以时常接囡囡过来生活,我一定会向亲妈一样对待她的。”
“刘芸娜,你这是何苦?你就这么没自尊吗?”
“是,为了你,我什么苦都可以受,你只要不离开我。”
“简直不可理喻!”
他从未想过芸娜对他的感情已经到达了这样的地步,这更让他感到痛苦甚至是窒息,他站起身来,并不看芸娜一眼,毅然地走出了房门。
“天赐!”房间里,芸娜的泪水流得更凶了。
黑夜里,他开着车急疾在路上,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就象一头渴望着冲出牢笼的困兽,焦燥、狂怒,恨不得将横在自己眼前的所有屏障全部砸烂,刘芸娜的胡搅蛮缠,老爷子的说一不二,晓莞如今已是弟弟的女友,这三座大山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就这样,他无头无脑地在市区开了几圈后,鬼使神差地向医院开去。
他现在只希望安静地看看女儿,哪怕是远远的。
住院部的走廊灯火通明,却异常的安静。在车里坐了足足半小时的李天赐,终于按捺不住想看一眼女儿的欲望,悄然地上了楼。
“帅哥,你不是刚走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护士站的值班小护士正在本子上登记着什么,听到有脚步声,抬眼一看,那位高个子帅哥走了过来。
“请问林芷琪今天的针都打完了吗?”见到小护士主动跟他打招呼,他干脆停下来问一下囡囡打针的情况。
“十二点多钟,你走之后,就打完了。”
“哦,谢谢!
天赐自然知道小护士提到的他并不是自己,而是弟弟。本来打算只在门前看一眼的,这会儿他便改变了主意。
他走到病房前,推开了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床头亮着一盏小夜灯,囡囡已经睡沉了,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了睡梦中才有的安然和恬静,晓莞怕她的手碰到手术伤口,一直用一只手握着她的小手,即使睡着了也没有放开。
而晓莞此时也进入了梦乡,或许是白天太累,她和衣躺在旁边的陪床上,梦深之处,发出均匀的鼻息声,一切看上去那么的安谧宁静。
天赐慢慢地走近到床边,轻轻地坐了下来,这样呆呆地痴痴地看着晓莞的睡脸,想着他们之间的前尘往事,想着晓莞曾经那么一心一意地对他好,想着自己曾经一意孤行地结束了他们之间的一切,从此,他便失去了她。
晓莞这时在睡梦中嘤了一声,像是梦呓一般,秀眉微蹙,看来睡梦中都带着忧愁,他借着光线,伸手将晓莞散在脸上的秀发拨了下去,露出了光洁秀丽的脸颊。
他没想过还有这样的一刻能够仔细端详自己曾经的爱人,本想看看便离开的他,此刻却挪不动步子,他抬手用柔软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晓莞的脸,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一切太过美好和谐,他有那么一刻恍惚,他已经不知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晓莞翻了一个身,她似乎感受到有人在身边了,睁开惺松的睡眼,迷迷瞪瞪地露齿一笑,说道:“你怎么就回来了天亮了吗?”
“还没有,我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你。”天赐好久没看到晓莞这么人畜无害如此放松慵懒的笑容,他的心也跟着好了起来。
“那就陪陪我吧。”说完,晓莞将身子挪到一边,将床留出一小块空间。
天赐愣住了,他知道晓莞将他当作了克伦,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似乎宁愿晓莞误会点什么。
“上来吧。天还没有亮,你也睡会儿。”晓莞并未睁开眼睛,白皙的手搭在床的空白处。
天赐知道如果自己再没有反应,反而会引起晓莞的怀疑,他深自己在晓莞心中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做为一个有分寸的男人,他绝不会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情来,但如果这人是林晓莞呢?在清醒的时刻,不能拥有心爱的人儿,如果可以,那就让自己也沉沦在这梦中吧。
他轻轻的脱下外套,侧身背对着晓莞躺下,这时,晓莞伸出一只胳膊,圈住了他的腰身,梦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便将脸靠在他的背上,踏实地睡沉了。
根本不敢再动弹的天赐,隐隐闻到传来的熟悉又芬芳的香气,那晓莞身上特有的气息,这个味道把他带入到四年前那个云顶花园的小屋,炊烟袅袅,往事如梦。
接下来的几小时里,任凭晓莞傻傻地抱着他,睡得憨香。他虽然没有合过眼,却非常的舒坦和满足,怀里的晓莞仿佛回到了四年前,还是那么依恋着他,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天露微光,他小心地翻了个身,便和她面对面躺着,看着静如处子的她,他忍不住在她的额头留下一记吻,这个吻很浅,却一等就是四年。
月光姣洁,星光闪烁,他和晓莞共同拥有这样一个短暂的时刻,他心足矣。
黎明的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处射了进来,天赐见晓莞完全睡沉了,便悄然地起身,又找了床厚毯子盖在她的身上,临走前,他帮女儿掖了掖被角,走出了房间。
窗外远处的一阵鞭炮声开始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住院部的走廊里响起了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值班护士拿着体温计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看着小病人刚睡醒的小苹果脸,一边把体温计放到孩子的腋下,一边问道:“囡囡,昨晚睡得香不香?”
“护士姐姐,早上好!睡得很好。”
“房间好漂亮,是谁布置的?”
“是爹地布置的。”
“爹地对你真好,我们囡囡好幸福啊”
晓莞端着洗脸盆从卫生间出来,和护士打了一声招呼,问了问今天都要打什么药水和查房的时间,最后,护士笑着说:“你们对孩子照顾真是没话说,看看这房间布置的多有心,囡囡又乖又听话,这用不了多久,她很快就又活蹦乱跳了。”
“妈咪,爹地什么时候来?”囡囡听到护士姐姐的话,想起了爹地。
“他昨天走得晚,我们让他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来陪你玩,好吗?”
“他不是今天早上五点多才离开的吗?”护士奇怪地问道。
“不是呀,他昨晚十二点以后就回去了。”
“哦,他后来又来了,大概二点左右,估计你们睡着了,不知道吧。”
说完,护士走出了病房。
林晓莞仔细地回忆起昨晚那似梦非梦的情景,似乎确实有一个身影静静地陪着她,也没有说话,她以为是自己只不过做了一个梦,原来是克伦陪了她一个晚上,这男人,原来这么口是心非!
她一想,忍不住嘴角扬起了羞涩的笑意。
她在病房里等了足足一个上午,都没见到克伦来病房,倒是在午后,把克伦的父亲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