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用于制作糕点的花生,只要是不坏的,就可以用,而筎果却非要粒粒颗粒饱满,这不是存心刁难人么,况且,不合格的花生就要废弃,眼下齐湮粮荒过去也没有多久,她筎果就这么铺张浪费,简直是要遭天谴。
梅伶低着头,继续剥着花生,唇角勾起一抹旁人看不见的笑。
她突然听到一声轻笑自她的头顶上响起。
筎果左右看了看,她生出一种走在官道上的人脚步都放慢下来的错觉。
梅伶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俊逸的年轻君主,他背着日光,薄唇勾着一抹浅浅淡淡的笑。
没有多少人能抗拒他,尤其是这人只看着你笑的时候。
梅伶很快地低下了头,倒不是害羞,只是故作羞涩的模样,这是男子最为喜欢女子的模样。
筎果倚靠在红墙旁,冷眼看着这一幕,绯色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些许看好戏的味道。
“这位小姐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本殿有些听不明白。”
梅伶嘴角勾笑,抬起头时,笑意又敛下了半分,她为难地看了筎果一眼,这才道,“我只是听小公主的命令行事。”
他温淡的眉目间敛着一片的若有所思,可薄唇噙着的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却将他的冷冽昭示的一清二楚。
“如此说来,你倒是清楚你方才的话,会造成什么影响。”
有西闽使臣摇了摇头,小声地与身后的小厮说道,“看宸王这样,定是默许了筎果的所作所为,元辟恐不日就盛况不见。”
他说得委实委婉了不少,小厮觉着他家爷想说的应当是不日被灭国更为恰当。
筎果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位西闽使臣,眉眼弯弯,“本公主听得到的。”
西闽使臣一惊,脸色惨白地低下头,快步走了几步,见筎果转过头去不再看自己,顿而又放慢了脚步,观望着这一切。
不知宸王会如何对付这位可怜的官家小姐。
倒是对面的那几个小姐,停了手上剥花生的动作,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梅伶慌张地站了起来,“不知我说错了什么,宸王你这样说,叫我好惶恐。”
她也不过是比筎果年长一两岁的姑娘,说话不经意间得罪了人,也实属寻常。
可要论装无辜,谁能比得上筎果。
少女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梅伶,“我何时说过要颗颗饱满的花生了?”
公公快步走了过来,“小公主,是老奴的错,咱齐湮宫里的吃食,色香味俱全,连看,都要看上去精美无比,国主说过,这花生要粒粒饱满,方能昭显咱齐湮盛世,所以老奴这样要求各位小姐。”
“你这不是胡闹么。”筎果瞪了那公公一眼,“花生能吃就成,图个好看,吃了还能升仙不成?”
公公连说是,犹豫了一下,指了指那剥了半箩筐的花生,“小公主,你看这些……”
“这些就够了。”
筎果瞥了一眼那几位官家小姐通红的手指头,又命人拿来了上好的玉脂膏赏赐给她们。
几位小姐们一下子就忘记了这本是筎果为了刁难她们而让她们剥的花生,感恩戴德地对着筎果连连道谢。
她们心中越是对筎果感激一分,对这梅伶,就越是怨恨一分。
“听说你今晚要弹琵琶?”筎果亲手将玉脂膏递给了梅伶。
梅伶轻咬着唇,接过后,道了一句谢,又点了点头。
“那可要好好护着这手了。”筎果笑着靠近她,又轻声地说道,“我不仅会拉拢人心,还会挑拨离间,在我这里,你就省省吧。”
在午宴开始前,这梅伶就踩着她,表现了一番自己的大方得体,已经让筎果很是不快了,不过这还不至于要筎果用手段给她点教训。
梅伶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玉脂膏,看着脚步轻快地离开的筎果,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筎果,若说是她借着踩低筎果来捧高自己,筎果这报复,未免也太狠了。
在此之前,她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才能让这些心高气傲的官家小姐们都以她为首,却不想自己多年的努力,一朝就被筎果打散。
她不明白,萧芜暝也不明白。
“她这是哪里把你得罪狠了?”
萧芜暝俯首,他沉稳的呼吸全数洒在了少女白皙的脖颈处,温热地让人觉着有些痒,可这痒却不似在肌肤上,筎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着这痒是从她心底蔓延出来的。
“说来话长。”涉及前世,可不就长了么。
前世萧芜暝刚占齐湮那会,这梅伶就是靠着她的这张嘴,搅乱人心,害得萧芜暝稳定齐湮民心时,费了好一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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