筎果一开口,这史官的脸色瞬间大变,话也戛然而止了。
这是他写个藏在北戎西城烟柳巷里的妾写的情诗,除了他和那妾室外,旁人皆是不知的,筎果这是从何得知的?
他有些惊悚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那少女,脚步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史官如此反常,旁人自是看出了他的不妥。
红唇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筎果看着那史官,“听闻北戎都城有一烟花女子名叫春柔,几年前被恩客赎了身,不知这情诗会不会是她恩客写的呢?”
这史官之所以能坐上史官的位置,还是得靠她夫人的娘家,自是不敢有这些花花肠子,便是有,那也不敢表露出来,若是让他家夫人知晓了,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这……老臣从何而知啊。”那史官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敢再多言语,全然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筎果那么问,其实已经是明着说了,这史官又是这样的反应,那些大臣都是男人,自是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需知,这史官是出了名的谨慎心,所以这些年那多疑的无良国主才会放他在眼前做事,就连无良国主都查不出来的事情,筎果竟是能抓住这人的把柄,更何况是其他人。
那些北戎臣子顿而也都安静了下来,站在一旁不吭一声。
筎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岂料齐湮臣子又闹了起来。
“听闻公主已经在操持老国主的身后事了,不过臣还需提醒一下,国不可一日无主,我们齐湮还是要另立国主才是,这是我们齐湮的国事,旁国的人就请都走吧。”
他说着话颇有意思,说要另立齐湮国主,端的态度却只是知会筎果一声,还要将北戎大臣赶出殿外。
这话本是说的没错,齐湮国虽是名存实亡,但齐湮的国土一日未纳入元辟国境内,一日就还在。
况且,他一开口,就尊称筎果为公主,是齐湮的皇室血脉,若是她有其他的心思,那可不就是大逆不道么。
方才那齐湮的大人已经讥讽了一回北戎国主弑父杀兄的无耻行径,这大人又这样说话,几乎是笃定了筎果便是有其他的心思,也不敢说出来。
可筎果岂是他们能揣测的。
“此事,我也有想过,不过那些皇子,我都是见过的。”
筎果眉头微拧,甚是为难地开口道,“齐湮和北戎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本宫才这么说,其实那些皇子没有一个能成气的,有才有德的虽是有,可这么些年来,被皇爷爷打压的没了气性,便是推上了位,那也是傀儡。”
“傀儡可不好当,本宫的身上留着一半齐湮皇室的血脉,自是舍不得见亲人受这等苦。”
傀儡么,筎果在洛易平弃城而逃后,做过几日的,那滋味她是知晓的,说着话,也的确是将心比心。
“公主,我们可以扶持……”
“扶持什么?”筎果如画的眼眉一沉,“你们心里头打的算盘响声可都传到我这里了,本宫方才说的那么委婉,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非要本宫将话说明了么?”
“公主是何意思?臣不懂。”
筎果撇撇嘴,耐着罕见的耐心,道,“意思就是,本宫信不过你们。”
“这是我齐湮的国事,轮不到……”
有大臣突然大声囔囔了起来,只是他这嚣张的气焰还未蹿上来,眼角就瞥见守在殿内的持剑影卫皆是上前几步,死死地盯着他,他吓的闭了嘴,没有再往下说。
筎果故作不知,她敛着眉目,红唇轻启,“这齐湮的江山,还是纳入元辟国,由宸王亲自管制,本宫才放心,这也免去了齐湮皇室子弟做傀儡的可能。”
“你们有异议吗?”筎果只是例寻常规地问上一句,而后也不等他们回答,又很快地道,“有异议也不用说了,本宫决意已决。”
“这……”
还有齐湮大臣不甘心就这么被灭国,另外几个齐湮大臣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对着筎果俯首称臣,高呼着,“国后千岁。”
这些大人筎果是眼熟的,都是那个细作尚书大人的人。
另外一些齐湮大臣便也跟着跪了下来。
筎果满意地笑着,挑起眉梢,抬眸看向另外一边的齐湮大臣,“你们呢?”
这些大臣面面相觑,就这么僵在那里。
倒是有一老臣站了出来,对筎果必敬必恭地行了礼,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老臣是皇甫佑德,许是国后曾听殿下提起过。”
萧芜暝其实不曾提起过皇甫佑德,不过他的女儿皇甫孟佳筎果在这一世已经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