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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芜暝开了口,萧昱蟜心中自然就有了自己的谋划。
当夜,他就去了地牢。
因着夜里下了场春雨,整个地牢都湿漉漉的,又闷又潮湿,让人很是烦闷。
能够透气的,只有墙上那扇小小的铁窗。
萧昱蟜见到狄青云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挂在墙上,双手紧紧地握着铁窗,用力地呼吸着。
狱卒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大声呵斥道,“狄青云!你想逃狱是不是?”
狄青云闻言,一跃而下,轻飘飘地就落在了地上,拍了拍手上的铁屑,席地而坐,压根就没有要理会狱卒的意思。
“你以为不说话就行了?”
狱卒扬起鞭子,正要朝他打过去,却被萧昱蟜制止了。
他让狱卒退下后,站定在狄青云的面前,“狄青云,你是不是很想出去?”
阴湿,寒凉,不见光。
地牢并不是人能待得地方。
“这里比起我以前待过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
他坐得端正淡然,若不是萧昱蟜方才瞧见了那一幕,恐怕会信了他所说的话。
“是吗?那你方才做什么?”
“方才?我透透气而已。”狄青云闭着眼眸小憩。
萧昱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道,“我知道杀皇甫孟佳的真凶。”
闻言,狄青云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追问下去,也没有说别的话。
“你难道不想知道吗?”萧昱蟜忍不住蹙眉,看着这个难以捉摸的狄青云,心中一时没了底气。
要收他为己用,并不如他想的那么简单。
“反正不是我。”狄青云睁开狭长的眼眸,“若是元辟开国后的第一个冤案是我,其实想想也不错,后人都会记得有我这么一号人。”
他顿了一下,忽而问道,“你小嫂嫂是不是很喜欢听故事?”
“不清楚,不过听二宝说起过,她以往失眠时,总是缠着王兄说故事……你问这个做什么?”萧昱蟜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
狄青云只是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验证一下民间的传闻有几分真几分假。”
那人爱听故事,若是有一日,当她听到元辟国的第一个冤案的受害者是他时,会是什么反应。
狄青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她,他突然也很想知道在知道他是被冤枉后,会不会可怜他。
可怜?
呵,他不稀罕任何人的可怜。
萧昱蟜看着面前这人突然阴沉着一张脸,不知他为何有此变化,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王爷过来,就是告诉我这事情?”
“狄青云,本王很欣赏你,本王欠过你一条命,就一定会救你出去,不过,若是本王想邀你出狱后,到府上小住时日,你可愿意?”
萧昱蟜虽是说得婉转,但狄青云一听便知他的意思。
“你想收我为门客?”他低低的笑了起来,“此事你王兄一定不知道吧?不如你先去问问他,我所效忠过的主子,都是什么下场,你打听清楚了,再好好考虑要不要收我。”
他所效忠过的主子?
萧昱蟜是诚心想要请他,故此便道,“好,我去打听。”
可知道狄青云的人,少之又少,听说他是齐湮送去北戎的人质,故此,他派了人去北戎打听,却是打听不出什么。
倒是被他知道一件事情。
原来狄青云这人做人质时,十分的不安分,居然还干出过哄骗筎果逃出北戎的事情来。
但正是这一桩事,让萧昱蟜觉得筎果或许是那个了解狄青云的人。
这日下朝后,他经过御花园,瞧见筎果正逗着两个小皇子,便是上前道,“小嫂嫂。”
“找你王兄?”
今日的阳光正好,筎果蹲在地上,拿着手里的叶子遮挡着日光,看着面前的萧昱蟜,“他一下朝,就和左相进书房了。”
“我不找王兄,我找你,小嫂嫂。”
萧昱蟜知道筎果心直,也不与她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小嫂嫂知道狄青云成了杀人犯了吗?”
“他?我知道啊。”
筎果起身,坐在了石凳子上,与他道,“怎么?这案子还没查出真凶吗?”
“小嫂嫂不相信他是凶手?”萧昱蟜有些惊讶,但细想之下,却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年的小嫂嫂,不是还跟着狄青云说离开北戎,就动身离开了吗。
应当是很信任他的那种关系吧。
“他这个人虽说有点怪,但又不傻,怎么会无端端的为了杀一个人,就要赔上自己的性命么呢。”
狄青云是个聪明的。
“实不相瞒,我这条赤蛇还是他所赠。”
这会轮到筎果惊讶了,“当真?”
“当真!因缘巧合,是他救了我一条命,我得还他,所以想向小嫂嫂打听一下他的为人,好让我有思绪查清楚案子。”
筎果小手撑在精致的下颚上,捏了一块糕点,喂进了嘴里,“你想知道什么?”
“据我所知,皇甫府曾收过一个门客,名叫平步,而此人正是狄青云,我想知道,他与他之前的主子相处如何。”
“他以前的主子?”
筎果细细地回想了一下,除了萧芜暝,另外一个就是洛易平了。
“除了你王兄,都不比较惨。”
萧昱蟜挑眉惊讶地问道,“为何这么说?”
他惊讶地倒不是狄青云的主子下场惨这回事,而是他没有想到王兄与狄青云居然也有过主仆关系。
“根据影卫的来报,狄青云掩饰身份的那会儿,是先做了皇甫佑德门下的门客,后来皇甫佑德死了,皇甫孟佳想留他,但是他不愿意,这两个人是什么下场,你也很清楚。”
萧昱蟜脸色有些沉,筎果倒是不以为然。
其实皇甫佑德在萧芜暝和萧昱蟜之间,一直是个不能提起的人。
提起了,就会伤兄弟和睦。
但这两人也不亏是兄弟,心连着心,颇有默契地故意不提皇甫佑德。
提起皇甫佑德,萧昱蟜会是什么反应,筎果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半响,萧昱蟜沉沉地开口,“除了他们两人呢?”
“哦,那还有一个洛易平,这人你知道吧,缺胳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