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说的对,比起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来,她这位陪他数经生死的校尉大人才是更适合薛离的女人。
薛离敏锐的感觉到怀里的小丫头忽然低落下去的情绪,不由得低头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卫云雪摇了摇头,将涌到唇边的所有思绪又咽了下去。
薛离却不容她躲避,微微挑起她的下巴来:“嗯?”
卫云雪看着他眸中的柔光,忽然有些沮丧的耸拉下了脑袋:“薛离,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薛离一怔,尔后动作轻柔的抚了抚她的长发,连声音也轻了些许:“怎么突然这样讲?”
“就是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卫云雪的脑袋还是耸拉着,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动物,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活了这么多年,不仅什么都帮不上你,反而还要事事麻烦你。”
薛离是何许人也,自幼通透聪颖,心思缜密,不用她再多说,他在心中稍微一转,就想明白了她今日这般的反常是为何。
沾染着温热水汽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心口,薛离的声音淡淡:“我娶妻不是为了帮到我自己什么,而且我也不需要。”
卫云雪听了他的话,脑袋动了动却依旧是没有说话。
薛离的手腕稍稍一用力,重新拥她进怀里,他将下巴枕在她的颈窝处,轻叹一声:“悦儿,你已经很好了。”
“可是我感觉我很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你,不像那位穆小姐……”她的声音听起来更沮丧了,“你好像没有理由该选择我……”
“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不够?”薛离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的打断了她的话。
卫云雪一怔,慢慢的抬起头来。
“就算那个人再好,可我喜欢的人只有你,这个理由够不够?”他温柔且耐心的看着她,一点点的抚平她心底所有的沮丧与失落。
“阿离,你等我长大好不好?”卫云雪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忽然垂下眸光,轻轻的说了这样一句。
她和他之间,隔了整整五年的光阴,她知道这五年是她永远也跨不过去的时光,但若是她努力一点,是不是就可以离他更近一点?总有一天,她也会成为一个可以并肩站在他身侧,陪他看这广袤山河的女人。
“好。”他什么也不问,只是这样认真的回应道。
出了浴室,薛离将她带回了内室,又拿了条干净的锦帕过来,一点点擦拭着她的长发。
“睡一会儿吧。”他看着她眼底的疲倦,伸手抚了抚她的侧脸。
想必自他一早走后,她也没去休息。
卫云雪向里面挪了挪身子,让出一个空位来:“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嗯。”薛离依着她的话,侧身躺了下来。
熟悉的淡淡冷香味重新萦绕在鼻息之间,像是迷失的舟寻到了路,落下的叶寻到了根,卫云雪一直漂浮不定的心在此刻忽然静了下来。
室内燃着的熏香似乎有安神的成分在里面,她静静的躺了一会儿,脑中也模模糊糊的有了几分睡意,薛离却是忽然将手放在了她的眼睛上。
眼前一暗,肌肤传来的微微凉意让她清醒了些,眨了眨眼后她才发现的薛离蒙住了她的眼睛。
卫云雪正想开口问他做什么,薛离却忽然开了口:“卫云雪。”
“嗯?”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一愣。
他叫过她卫九,叫过她丫头,叫过她悦儿,叫过她小姑娘,但是这么正式的叫她的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
下一秒,他的轻吻落在她的唇上:“我爱你。”
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忽然小幅度的爆炸开来,过于炽热的爱意烫的她心口有些微微的疼意,卫云雪伸手揽住了他的肩,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我也爱你。”
充当漠北先遣部队的三万骑兵于乌兰草原处全军覆没,驻扎在城外七十余里处的漠北突厥部的十万大军却仍是跃跃欲试,对着明月城虎视眈眈。
漠北各部是游牧民族,向来是逐水草而居,练就了一身的马上本领,尤其是擅长骑射,大周地域辽阔,大部分是处于广袤的平原之上,山地丘陵稀少,受地形的限制,大周的军队多为擅长陆地战的步兵,这一点对上擅长骑射的漠北铁骑,确实受限制不少。
但明月城整座城依着身后的沂山层层而建,壮阔雄厚的城墙蜿蜒数十里,若是想攻下这座城,怕是也要费些力气。
三日之后,突厥大可汗率十万铁骑急行军而来,大军压境,兵临城下,全城戒严,各营兵将纷纷被甲执锐,严阵以待。
城中战鼓擂擂,卫云雪隔着层层庭院都听得到城外传来的震天厮杀声,薛离给她下了死命令,根本就不许她离开这个庭院一步,再多的忧虑她也只能压到心里。
从黎明到深夜,城外的兵刃交接声一直没有停歇过,直到第二日的傍晚,呐喊声才渐渐小了下去,前方频频传来的捷报倒是让卫云雪一直悬着的心安稳了不少。
方才听林一传来的消息,现下突厥十万大军折损过半,已呈溃败之势,正向举军向北地撤退,只是薛离依然在前线,处理着后续的一些收尾之事。
两天一夜不曾合眼,精神又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如今精神乍然一松,卫云雪半伏在美人塌上,也有了几分模模糊糊的睡意。
她是被门外书房内传来的刻意压小的争执声吵醒的。
有些疲倦的支起身子,卫云雪偏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薛离还没有回来?
心口不知为什么忽然猛地一跳,她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书房内的争执声愈发吵得她头痛不已,隐隐约约她似乎听到了归邪谷几个字。
卫云雪眯了眯眼,侧耳听了一会儿几人的谈话,尔后脸色一沉,噌的一下打开了门,书房内的几个人看见她的身影,不约而同的同时住了嘴。
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语气很冷:“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