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雪唏嘘不已:“你说这是不是,坏事做的多了,所以才得的报应?”
薛离仿若没事人似的点了下头,手中描画的狼毫笔尖不停:“说的也是呢。”
林一把头低的更低了,脸上却是一派的瞠目结舌,这事……这事明明是王爷一手策划的啊,怎么看他现在的这副模样跟个局外人似的?
“以前总听祖母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现在看来,看来苍天还是有眼的。”卫云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呃……王妃,你的神明可不是苍天,是你眼前的这个人啊,林一默默地腹诽道。
薛离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脸上没有半分神色的改变,依旧是不慌不忙的低头作着画,慢悠悠的应:“嗯,苍天有眼哪。”
“……”林一听着他这个云淡风轻的语气,身子又是没骨气的一抖,王爷这个气场,好……好可怕。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进入腊月之后,临安城的气温就骤然冷了下来,年关将至,大雪也随之而来。
也不知卫云雪又和薛离耍了什么小脾气,一大早,还睡的迷迷糊糊的文静就被她一指头给戳醒了。
以前不论是她对还是她错,薛离都是哄着她的那个,这次却不知为何,薛离由着她使着性子出了王府。
本来只想装作生气和他撒个娇,这下薛离一不拦着,卫云雪无端的倒是真生了两分小脾气上来。
文静听她讲了前因后果,不出所料的又是把她一顿好骂,卫云雪抱着脑袋,心虚的没敢吱声。
这事……确实怪她,但薛离连个台阶都不给她下,她也不好就这样灰溜溜的再回王府去。
死缠烂打的在文府待了一天,入了夜后,文静催促她回去,卫云雪直接扑到她的床榻上,拉着被子将脖子直接一横,死活不肯走。
算了算了,文静念了她一天,嗓子正干哑的冒火,也不再管她,自顾自的就要出房。
“哥哥回来了,去吃晚饭。”推了半扇门,文静扭着头看她,“也不知朝中何事,怎么这几日回来的这般晩。”
卫云雪闭眼眼睛,在床上做挺尸状:“不去,我不饿,你去吃吧。”
“那好吧,半夜饿了我可就不管你了。”文静耸了耸肩,作势要出门。
卫云雪没吱声,只是冲她摆了摆手。
哪知饭才吃了一半,文静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一把将睡的迷迷糊糊的她拍了个清醒。
“怎怎怎么了?”卫云雪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坐起了身来。
“我听哥哥说,前线传来的消息,白虎城战事吃紧,皇上宣了薛离去白虎城,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给我说?”
卫云雪一愣。
什么?薛离明日就要去白虎城了?
“小九?小九?怎么不说话?”文静见她一直愣着不吱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卫云雪却是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摸了外袍就往外跑。
文静被她吓了一跳,也没能抓住她:“小九,你干嘛去?!”
“回家!”卫云雪头也不回,闷声离去。
文静:“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个时候回去?
马车横冲直撞的闯进定远王府,府内静的只听得见风吹落叶之声,卫云雪冲着卧室的方向跑去。
一把推开紧闭着的门扉,卫云雪伸手将身上的外袍一扔,然后踢开鞋子,一言不发的爬上了床,扑进了薛离的怀里。
薛离凤眸里的惊愕之色还没褪去:“……悦儿?”
卫云雪一动不动的趴在他身上,素白的小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好半晌,薛离才微微蹙着眉,低头看她:“怎么这个时候跑回来了?”
揪着他领口的小手一紧,卫云雪没有抬头,只有闷闷不乐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来:“若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着我了?”
想来这次与薛离闹脾气,他却由着她去了文府,大概他就是想顺水推舟的让她远离战乱吧。
薛离素来心思玲珑剔透,从她的这反应中就能猜到她大概是知道了他要去白虎城的事了,无奈的笑了下,他伸手抚上她脑后的乌发,嗓音淡淡的:“此番不同以往,听闻前线战事凶险,我本想着顺势留你在这里……”
“不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斩钉截铁的打断了:“我说过,我要时时刻刻的,毫不矜持的跟着你,你休想把我扔在这。”
卫云雪并不明白这次战事的始末,但隐约能从前世的记忆中得知,这事与自己有关,前世的这个时候,就是薛离因救自己的父兄而死,她绝对不会再让他陷入险境。
薛离拗不过她,只得同意带着她一同前去,豆包和云念被卫云雪坚决的留在了临安城内,她陪着薛离冒险可以,但她绝不能让他们两人也跟着冒险。
这次的战事起的突然,又来得凶险,卫云雪说是与薛离寸步不离,还真是寸步不离,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会再重蹈覆辙。
薛离察觉出了她的心事重重,却不知她是为何如此,只以为她是担心前线战事,军中事务是以鲜少让她插手。
变故就在一瞬间,这日卫云雪才刚起了床,就听得外面匆匆来报,卫国公与卫家小公子被困红叶谷,身边只有两千残兵可用。
卫云雪听得心中乍然已经,眉心猛跳不止,就是红叶谷!就是这个时候!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薛离最后看她的那个痛彻心扉的眼神!
“我要跟你一起去!”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即将跨出门槛的薛离,急声道。
薛离一愣,复而宽慰她:“不可,前线凶险异常,太过危险,你在此等我,我自会将人安全带回来。”
“我一定要去!”卫云雪这次却紧握着他的手腕,眉眼定定的看着他,生平第一次语气这般强硬,几步不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
看到她眼底巨大的惊惧惶恐,薛离涌到舌尖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沉默了一会儿,他终是同意。
三千骑兵轻车简从,一路的向南急行军而去。
“嘶——”卫云雪看着山间密密麻麻的南疆大军,一个急刹车,拉住了狂奔的战马。
前世,她在大军的护送下来到此地的时候,战争已接近尾声,她那时还不明白何为计中之计,现在一看这些竖着军旗的南疆大军,她茅塞顿开。
脑海中散落的玉珠思绪被一根细线层层串起,迷雾自眼前散开,心中顿时拨云见日,前生今世的诸多权势纷争瞬间联系在了一起。
军中放出的是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