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抬手看去,只见手心处泛着青黑,果真是中毒了。
阮曼香此时的心情总算是好转了,冲着南易笑:“你说你要是从了我,虽其最终结果也是中毒而死,但好歹死的舒坦,现在如此可有后悔?”
南易将手拢入袖中,轻声道:“哦?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死?”
阮曼香脸上的得意散去,死死盯过来道:“张林说你中了毒箭也能安然无恙,但总不至于是百毒不侵吧,况且这尸心毒可不是一般的毒,世上无药可解。”
那孩童瞪了阮曼香一眼:“多话!”
阮曼香无所谓道:“反正是将死之人,让他知道也无妨。”
南易手中将要扔出的天蚕丝线瞬时一滞:“你们是冥堂之人?为何要杀我?那杨岭村的事已解决,我是断然不会再去荒地的,何至于要赶尽杀绝?”
“上头的命令,我等只能照办。至于奴家呀,心里还是挺喜欢你的,很是舍不得杀你呢。”阮曼香眼下自认为吃定了南易,故此笑盈盈的说道。
南易可以明显感到那尸心毒正在体内不断蔓延,冥堂之人皆有特殊的逃跑法门,想彻底灭杀很难,也就只能自己跑路了。
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后,南易从袖中掏出一把粉末朝身前的两人扔去。
阮曼香和孩童皆是一惊,纷纷掩住口鼻往后飞快倒退。
南易则趁此空档疾步往边缘处跑去,而后一个纵身便跃入了湖中。
“这只是石灰粉?!”细细打量清楚那空中飘散的粉末后,阮曼香讶然道。
“那小子要跑!快追!”孩童倒是机警一些,很快便发现了往边缘处靠拢的南易,只是往前追赶时已经晚了,那江面泛起一阵水花后彻底恢复了平静,在黑夜的掩盖下压根看不见人逃向了何处。
阮曼香紧随其后追了过去,此刻颇为气恼的俯身看向江面:“竟让他给跑了,实在是大意了。”
孩童颇为不满的指责道:“此次事情没成不说,还让你给自曝了身份,如此打草惊蛇,下次再想杀他就更难了。”
阮曼香颇为不服气的辩解道:“他中了尸心毒,也是活不了的,你就放心吧。”
孩童不甘心的望着平缓的江水:“最好是你说的这般,不然主上的任务完成不了,你我就等着接受处罚吧!”
阮曼香似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面色露出一丝惊惶:“我会安排人盯紧点的,明日天亮后也会安排人来寻找尸体,不管怎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夜凉如水,在江里的南易更是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为了不让尸心毒发散过快,他不敢调动体内的灵气御寒,只得咬牙快速往岸边游去。
因为怕被冥堂的人发现,南易寻了处极为偏僻的地方上岸。其面色现在已经是彻底青黑了,南易一路从小道穿行,强行提着一口气往宅子里赶,等悄然回到房间后便快速关上屋门。
月色朦胧,如果有人偶然经过南易的房间,便能发现其门缝处有隐隐绿光透出。
当天大亮时,南易去往朝行歌房中,他是想来提出告别的。
南易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朝行歌便贼眉鼠眼的凑过来开始扒衣服。
“你做什么?”南易死死拽紧衣服,一脸不解道。
“你这快活了一个晚上,我看看留了多少印记还不行?都是大男人,看一眼怕什么。”朝行歌手没停,还在生拉硬拽。
“我昨晚亥时便回来了,压根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朝行歌一脸质疑的上下扫视着南易:“我说兄弟啊,你说实话,你某方面是不是不行啊?你不行早应该把机会让给我啊,实属浪费。”
南易毫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我昨天差点就死了,你去还不够送菜的。”
朝行歌倒吸一口冷气:“那女子不是号称雏吗,这么凶猛?”
南易忍不住又添了一脚:“花魁什么的都是假的,她不过是盯上我了,故意引我去为了围杀我而已。”
这下朝行歌总算是明白了,同情道:“还以为你享艳福去了,没想到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所以眼下我想搬出去住,怕冥堂来围剿我时,牵连到整个都督府。”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如今被人追杀,我应该挺身而出才对,怎会怕你牵连。”
南易摇摇头:“这些人不简单,虽然实力不如我,但是逃生法门一流,想杀他们永绝后患非常难,我只能防备躲避。”
“而都督府上上下下人口数百人,都是些普通人,面对冥堂来袭,恐怕会死伤无数。”
朝行歌咂舌道:“是你仇家?也是道士吗?连你都没办法,那我就是跟我爹借兵来也无用。”
南易摇摇头道:“他们并非道家,而是邪教。接下来我便住客栈吧,等弄清楚空伶阁的事情,我也该离开青鹿城了。”
朝行歌闻言一脸不舍:“你要离开青鹿城?我近几日在安排聘礼,准备去接月儿,如果到时候事成了大婚的话,还想请你好好喝喜酒呢。”
“再说了,我与你结识时间虽不长,但在我心里,你跟子晋一样,都有一定的分量,而且接下来我还想跟着你多看看新奇的世界呢。”
南易笑道:“如果你要成婚,那我定是会等这份喜酒的。”
“还有子晋和他的小树妖,这事如果也能成,到时候你得送两份大礼了。”
南易点点头:“那是一定的,定能让你们满意。”
接下来在朝行歌的一番死缠烂打下,南易不得不将其带着一起去住客栈,收拾完东西,再跟朝之易告别后住进了青鹿城最大的客栈,悦心楼。
付了银子上楼之后,南易再次反复叮嘱:“如今我住在你隔壁,如果你晚上听到有动静,千万不要出声,能跑则跑,不要管我,我会尽量将他们引开。”
朝行歌敷衍的点了点头。
南易不放心道:“你要跟我保证,不然我现在就将你送回去。”
朝行歌无奈道:“我说你不是一向话少吗?今日怎就变成啰嗦的老太婆了,你说你这一路上都说了多少遍了,反复要我保证来保证去,你不嫌说的累,我还嫌耳朵出老茧呢。”
南易停顿片刻后继续道:“他们可不是一般人,你一定要记好自己答应的话,勿要冲动。”
朝行歌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当下哀嚎一声便进到自己房间,纵身扑到床上开始睡大觉。
待其醒来时,外面已是月朗星稀的夜晚了。
朝行歌摸着已经饿瘪的肚子,开始下楼找吃的,当一路行至庖屋时忍不住开始抱怨了:“这什么破客栈,大晚上怎么一个留守的人也没有,掌柜着实是差劲。”
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朝行歌也懒得去叫掌柜起来伺候了,开始翻找能吃的东西。
最终打开罐子找到了还有着余温的三鲜木樨汤,紧接着又找到了些能吃的食材,当下便心满意足滋溜滋溜的开始吃。
“好吃吗?”
其背后蓦然传来一句轻声问话,朝行歌正端着碗大口喝汤,当下连连点头道:“好吃好吃。”说完便猛然反应过来,急忙回头看去。
而这一回头直接就把嘴里的汤给喷了出去,只见掌柜的站在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其头发披散在胸前,手里正拿着一把莹白别致的梳子在不断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