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心顿时愧疚不已道:“当你做着努力的时候,我却是当了逃兵,你为我做的这些,真的不值得。”
“哪怕是在当时,我也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值,如今我们能再次相遇,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陆远徽真诚道。
“嗯,在我重新回道元州之后,我才真正了解到你,也才真正了解到你对我的情感。是我以前太怯懦,以及对我们之间感情的不自信了,往后,不管遇到何事,我也不会再逃避。”言心握着陆远徽的手,言之灼灼。
晏子归认真看着,突然转头朝南易问道:“你会爱一个人到何种程度?”
面对眼前的两个魂灵之间忠贞的情感互诉,南易并未去打搅,此时听到问话,声音极为平静道:“我心中只有鬼怪,除了拥有一身道术,我并没有爱人的能力。”
晏子归仍看着南易,冷不丁话头一转道:“我儿时见过你,那时候你就是现在这番模样,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你的容貌好像并没有丝毫的变化,我不信时间在一个人身上留不下任何的印记。”
南易的目光动了动,转头回望晏子归,片刻后才回道:“经过鬼墓一行,我对你是有着绝对信任的。所以我可以直言告诉你,我是不会老也不会死的。你说你儿时见过我,看来那时候的我给了你很深刻的印象,不知当初我们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的?”
晏子归在听到不老不死时虽是有些吃惊,但还不至于失态,面对其坦诚,心中还是有着几分感动的。转头收回目光的同时,开始回忆道:“我自出生便没见过娘亲,是爹爹独自带着我的。五岁之前的记忆,很模糊,大多时候爹爹都带着我仓皇奔逃在路上,就像身后有人在追杀一般,但我从未见过有人。”
“我也问过爹爹,为什么我们不能停下来,在一个地方常驻呢。爹爹在我每次问起时,都会摸着我的头沉默片刻,然后告诉我,他会让我得到安稳的生活的。”
“在终日的风餐露宿中,又过了两年,我七岁,遇见了你。那时候爹爹像往常一般将我抱在怀中,行色匆匆奔走在人来人往之中,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拦住爹爹去向,主动搭话的人。”
“你在做完介绍之后,爹爹就将我放置在了不远处的柱子旁,让我先等着,不要乱跑。你们聊了很久,我就一直看着你们,乖乖站在原地。”
“后来,爹爹将我放在了客栈中,让我继续等候,随后则是给了老板一些银子,让其每日给我送饭。我终于体会到在一个地方待上一段时日是什么感觉了,但在当时,我并未觉得开心,爹爹不在,我终日都只想哭。在夜间,我还总会想,自己是不是被抛弃了。”
“第一次与爹爹的分离,显得格外漫长,好在翘首企盼下,你和爹爹都回来了。再次见面的伊始,爹爹将我抱了良久,告诉我说,我以后都不用奔走,可以过安稳平静的生活了。”
“没过多久,你便离开了,在离开前,你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等我长大之后,你还会来看我。你走了,爹爹带着我继续上路了,只不过这次不再像往常那般行色匆匆,一路上我们行的极缓。”
“爹爹待我也是前所未有的好,一切好吃好喝好玩的,就像不要钱一般买给我。沿途还会带着我放纸鸢,带我去抓鱼,带我采莲蓬,教我骑马等等。好像在那时候,我才体会到开心是怎样的。只不过,在三个月之后,爹爹将我带到了一处连绵的山脉,那里杳无人烟,入目只有青葱的绿意和缭绕的白色烟雾。”
“在这处山脉中我见到了一位极美的女子,爹爹让我拜师。我那时候懵懂无知,爹爹说的,我皆是照做了。爹爹告诉我,往后我都能安居于此了,无需再四处颠沛流离。”
“那几天,爹爹时常抱着我悄然叹气,话语极少,在过了五日之后,他悄然离开了,没有与我告别。当我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立即哭嚎起来,而师父则极为严厉,面对我的哭喊,她如视而不见,继续教导我武功。”
“那时候我只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是以根本就无法听从师父的教导。她虽严厉,但也不恼,好看的眉眼只是微蹙着看向我,说娃娃真是麻烦,然后手中如同变戏法一般用青草快速编出了一只蚱蜢。”
“绿色的蚱蜢在师父手中轻动,瞬时就栩栩如生难辨真假。那时候我总归是个孩童,心性好奇,一时也忘了去哭,开始缠着师父教我编织蚱蜢。”
“如今已经过了十多个年头,师父也教导了我这么多年,只是爹爹却是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南易,你知道缘由吗?爹爹为何要不辞而别?”
晏子归是第一次与人说这般多的话,也是第一次提及此事,是以情绪上再难以维持平日里的冷静,带着一丝急切问道。
南易一直很认真的听着,此时正是满脸思索和回忆:“十多年过去了,我见过了太多的人,关于你和你的父亲,我一时无法回想起来,你容我想想。”
晏子归点点头,耐心等待。
南易一边思索,一边看着晏子归的脸,试图回忆起什么来。
待片刻之后,才眸光一亮,朝晏子归道:“你将左边的手臂露出来我看看。”
晏子归有些不解,但依言照办,将衣袖挽起,露出了光滑如玉的洁白手臂。
南易靠近细看,最终将目光停驻在其臂弯处的红色胎记上:“果真是你。”
晏子归闻言知晓对方是想起来了:“我怎地不记得你小时候看过我这处胎记,你记起我爹来了是吗?你可知晓他离开我的原因?”
南易点头:“嗯,我记起来了,你的存在,比较特殊。至于你爹爹,他将你托付之后,应该是想办法要去替你娘亲报仇吧。此事告诉你,不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