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沃野上有一丘,丘山下以天帝为首列席而坐,左边为东方诸神与北方诸神,右边为西方诸神与南方诸神。再往下几万丈便是人间,他们只瞧得见天上若有若无的五色祥瑞之气,多有跪拜。
丘上一红一青二人正站立于此,正是朱雀同青鸾。朱雀一身玄色火文长袍,肃穆沉稳;青鸾一身青色广袖衫裙,层层叠叠,由浅而深,披着三重轻纱做的帛,腰带上用羽线织就繁花似锦,再配以碧玉、白玉的玉佩,青白相交的宫绦,仙袂飘飘。也少不了她的那把长剑。
她甚少穿这样华丽的衣衫,便是头上的银羽钗,也重新打造成银色的凤头钗,坠着长长的流苏,同一缕头发搭在右肩上。
青鸾长长吁了一口气,朱雀即刻关切的看着妹妹,“怎么了?”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凤头钗,轻声道:“有点沉。”
朱雀听了这话,无奈的笑着,“等招英上神,读完天帝旨意,你我便可从这山上以真身示意世人!”
她点了点头,原来没等自己去应付神仙们的交情,就神仙之间的礼数也够折腾神仙的了。
“天帝诏:自太古以来,分五方,立五帝,教化育人,而今五百七十八万年矣。闻五方诸神君成人,特聚于诸沃野,示亲厚,或结亲好,宴饮三日。兴!”
招英语毕,青鸾与朱雀相视一眼,便化作真身,风鸣声起,遂翱于天际,众神见之欣慰,众生见之膜拜。鸾鸟现世,天下太平;朱雀腾飞,却邪呈祥。
二人落地便化为人形,青鸾跟在朱雀身后,平静的应对诸神的目光。走到天帝面前,便跪下叩拜,“朱雀拜见天帝。”
“青鸾拜见天帝。”
天帝略颔首,示意二人起身。随后她便看向凤王,“凤王,你有一对好儿女。”凤王随即起身,“天帝谬赞。”
说着天帝的目光便看向了青鸾,远远开区她的身形真是像极了她母亲,“青鸾?”
她略抬首,又匆忙垂下,“天帝陛下。”天帝示意她上前,青鸾便上前,待他细细打量了她的容貌,不免长长的叹了一声,“真的……很像你母亲。”
青鸾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却不知如何接下天帝的话。天帝又看向一旁的天后,“赐一枝扶桑与她。”
天后也瞧见了青鸾的容貌,也想起了那个女子,心中便泛起了苦涩。天帝瞧她出神,便唤了两声,天后才回过神来,“甚好,陛下做主即可。”
她心中十分的高兴,要知道扶桑世间少有,又因扶桑木唯有一根立于仙凡二界,更只在天界开了花来,人界只知扶桑木不知扶桑花,若是将这一枝养在女床山也是不错。
她眼中腾起欣喜之意,略勾了勾唇角,“多谢天帝天后。”
随后天帝列席,众神便可随意走动闲谈,或是讲经说法,或是下棋钓鱼,品茶观花好不热闹。青鸾眼瞧众人也怎么注意她,而起哥哥此刻正同玄武,青龙,白虎说话,也抽不开身来陪着她。
她有心溜走,旋即被凤王叫住,“青儿。”
青鸾轻轻合眼叹息,又转身乖巧的颔首行礼,“父王。”
“你来。”凤王向她招了招手,她便只得走过去。定睛一看凤王身边正站在一位容貌昳丽的神君,她暗自扶额:逃不过了……
她敛去眼中情绪,走上去颔首行礼,凤王便满眼欣喜的说起,“这位是天帝的第七子,姬戎神君。”
姬戎倒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天族的人多喜白衣,姬戎也不例外。眉眼之间带着谦虚,倒是去了青鸾心中的半分抵触。
二人随即见礼,“姬戎神君。”
可想而知凤王必然是要借口走开的,“青儿,你同姬戎神君说说话,凰后那里还有事,我先去了。”她浅笑着,“父王去吧,别担心我了。”
目送着父王离开,她脸上的笑意便没有了,只是淡淡的望着姬戎,“姬戎神君,天帝和父王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
姬戎轻轻应下,“嗯。”
青鸾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道:“那……我只说,我并没有同天族联姻的打算。”
听了这话姬戎唇边突然卷起笑意,眼中露出好奇来。青鸾因着他神情的变化,身子一震,心中便敲起鼓来,他在笑什么?
“我这样说,你不介意?”青鸾叹了一声,姬戎摇了摇头,青鸾咬了咬牙为此表面的镇定,心中却是叫苦,他怎么不说话啊……
“青鸾妹妹,你在这里啊!”她正不知道如何脱身,宛如便走了过来。
想起前几日宛如在丹水阁外拦着她那气呼呼的样子,她忽而生出一个脱身之法来。青鸾转身淡然道:“父王让我同姬戎神君说说话。”
宛如听到姬戎二字,身子果然一震,随即走到青鸾身边剜了她一眼,便含笑同姬戎神君见礼。她浅笑:“宛如打扰神君和妹妹了。”
青鸾心中冷笑,你巴不得呢……
姬戎却是颔首浅笑开口了,“无妨。”青鸾瞳孔微缩,刚才自己说了那么多话,都不见他说一个字,如今宛如姐姐来了,他倒是开口了。
“神君,若是青鸾妹妹说错什么话,你万不要介意。”宛如自然是看见了刚才青鸾同姬戎说话,姬戎未回答半句,便来做出姐姐关心妹妹的样子。
姬戎莞然,看向宛如身后的青鸾,“从未介意。”
这一看,青鸾即刻躲开他的目光,轻轻蹙起眉头,他什么意思啊……
“夏儿!”
她猛然回首,梦里的那个声音,是谁在唤“夏儿”?唤的是自己吗?
青鸾突然的举动也引得姬戎、宛如注目,宛如即刻说:“青鸾妹妹,你是有什么事吗?”她回过神来看着宛如急切的目光,便点了点头,“我想起来,是有一件事情。”
“你快去,这里有我。”
“哦哦……”她连连应下,宛如没想到青鸾这一次这样听话,看着往身后走了过去。宛如又笑看着姬戎,“青鸾妹妹还有事,神君勿怪。”
姬戎轻蹙眉,看着青鸾离开的方向,听到宛如的话语,即刻敛去不解,拱手道:“姬戎眼下也有事情,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