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缦看到冒然闯入的星浩,眼神里露出一丝惊异,随即朝床里面轻轻挪移身子,客气道:
“屋子空间有限,请两位将就坐吧!”
星浩瞟了一眼单人床空出来的地方,淡绿的碎花床单铺得平整,全然不像是刚睡过的样子。床主人的严谨,由此倒也可以窥见一斑。
他长年生活在山上,生性很少受到约束,所以也算半个不拘小节之人。无奈,他偏偏带着一身烟味酒气,每靠近这干净得不染纤尘的床铺一点,心里的歉疚也就因此多了一分。
秦雪缦恍若远离尘世的仙子,而他只是一介普通的凡人。他们之间的差距不言而喻,完全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为了显得自然些,他压低声音微笑道:
“不不不,秦老师别那么客气!我们说两句就走。是不是,冯东卫?”星浩朝站在屋子中央的冯东卫征求道。
“对对。”冯东卫一屁股坐到空出的床单上,挨近紧了紧被子的秦雪缦继续说道,“兰音对我还有些成见,希望你能帮我从中劝说一番事成之后,我请你们吃饭!”
“还有我!”站在床尾的谢冰雨嬉笑道。冯东卫转头呵呵笑道:
“那要看你能使多大力气!”
秦雪缦脸若冰霜,漫不经心道:
“恋爱这种事情,需要双方你情我愿。你叫旁人怎么帮?”
“对呀。”星浩不耐烦道,“冯东卫啊冯东卫,亏你聪明一世,这不是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吗?”
“没事儿!”秦雪缦收敛不悦,淡淡道,“反正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罢了。至于成与不成,完全取决于他二人的造化!”
“不会,”冯东卫谄笑道,“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说话份量重,自然管用些!”
“好吧!我尽力。”秦雪缦冷淡地搪塞道。
“拜托了!”
“走吧!”星浩见事情告一段落,搀扶起冯东卫,准备离开。
“那两位以后有空常来玩儿。”秦雪缦客气道。
“一定!”冯东卫爽快道。他觉得只要事成的话,住在这里都有可能。就是人多眼杂,没下面的单人寝室方便。
“特别是你,江星浩老师。据我初步了解,要不是因为冯东卫的事儿,你根本不会屈尊大驾来咱们女生宿舍。”谢冰雨嬉笑道。
“听见没?”冯东卫有些得意忘形,“刚才叫你还不来,现在知道不对了吧?”
星浩无动于衷,淡淡道:
“还不是你乱给我宣传!再说,我哪有你描述的那样封闭?实在是在这里坐井观天太久,出了屋门,却不知去往何处!对了,你们周末都在的吧?”
“不,”秦雪缦淡淡道,“没有特殊情况,我每个周末都要回家的。”
“哦”星浩有些失落道,“那挺辛苦的吧?”
秦雪缦粲然一笑,“还行吧!就是中巴车太味儿太重,难闻死了!”
星浩猜想她应该是想说中巴车上太臭,于是颔首道:
“确实,烟味,汗味,坐垫都被熏透了!幸好,这里是起点,有个座位坐到海天市还好些。”
秦雪缦沮丧道:
“不过,我一上车,基本就是戴上耳机听mp3。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星浩满意地笑着,算是对她机智地应对枯燥的旅途的无声赞许。
“你们”冯东卫鄙夷道,“中巴车有什么可聊的?要聊就聊点有深度的话题!”
“就你?”谢冰雨嗤道,“还是洗洗睡吧。”
“好啦!”星浩打断正要辩驳的冯东卫,“时候真的不早了!走了,两位新同事。”
“好的!”秦雪缦微笑着。
“慢走!”谢冰雨挥手示意。
“且慢!”秦雪缦突然提高声音道,“还没请教江老师老家是哪儿的?”
星浩一愣,疑惑着低声道:
“溪镇。怎么?”
“哟,刚好我有几位高中同学是那边的。”谢冰雨惊奇道,“不过,他们都不姓江,所以你们互相应该不认识。”
“那是自然,”星浩坦然答道,“算算毕业时间,他们应该还比我长几岁咧!”
“长几岁?”这回轮到秦雪缦惊讶了,“你不是去年才毕业的吗?莫非你是神童,跳级了?”
星浩无奈地答道:
“那倒没有。我念的是中师,直接跳过高中三年,所以比同龄的大学生要提前三年毕业。”
秦、谢二人几乎是同时感到惊讶。
“这么说,其实你比我们的年龄都小,你反倒应该叫我们一声大姐了?哈哈,”谢冰雨突然大笑道,“难怪我总有种错觉,觉得你就像我的亲弟弟。”
“得了吧!”冯东卫不屑道,“他还不是最小的,最小的还没来!”
“谁呀?”谢冰雨问道。
“过几天你就见着了。”
秦雪缦沉思了一会,继续问道:
“那请问你读的是哪一所学校?”
星浩叹了口气,怆然道:
“海天一师。”
“不是已经被取缔了吗?”
星浩愀然,“就是今年。所以,从曾经的母校门口经过,想起过往,我便觉得自己是一个孤魂野鬼。”
秦雪缦似有感触,笑着宽慰道:
“你可以不用自责的。以前,我们师专的学生可没少因为你们挨骂。因为师专里请的都是些兼职的老师,其中又以你们一师的居多,老骂我们不学无术说实话,我当时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那你还想怎么着?”星浩顺嘴道。
谢冰雨紧握拳头,恐吓道:
“当然是欺负回去,小弟弟!”
星浩忍俊不禁,爽朗笑道:
“好,我绝不还手!”
“想得美!”秦雪缦嘴角轻撇,“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才懒得动手。再说,真要欺负起你来,不就等于承认了老师们的混账话?”
“有道理!”星浩点头道。
谢冰雨摇摇头,叹道:
“你们好会聊天!”
“又咋的啦?”秦雪缦微笑道。
谢冰雨撒娇道:
“我刚准备唱戏,你却把我的台子给拆了!”
“对不起!对不起!”秦雪缦噘嘴道,“看我这记性。”
冯东卫一脸茫然地看着三人眉来眼去,觉得自己杵在旁边真是多余!他悠然地吐完烟圈,笑着插话道:
“闲话就不多说了,你们二位赶紧休息吧。星浩,走了!”
“甭理他!”秦雪缦调皮地板着白皙的面孔,嗔道,“你刚才不是不着急吗?”
“就是!”谢冰雨帮腔道,“看你歪歪扭扭的怎么回去。”
冯东卫仰天大笑,“不是吧?我回去了,难不成你们要把江星浩留在这里过夜?”
秦雪缦双颊绯红,啐道:
“想哪去了?”
“咦,太龌龊了!”谢冰雨咬牙道。
“乌鸦嘴!”星浩转身,打量俩人一眼,“走咯!”
“别慌呀!江老师。”谢冰雨急道,“难道你们两位元老对我们新人就没什么可叮嘱的?比如应对领导的经验之类的”
冯东卫嗤笑道:
“这有啥可谈的?自己慢慢体会呗。”
“没问你!”谢冰雨冷冷道,和秦雪缦一同望向星浩。
星浩挠挠脑勺,道:
“我同意冯东卫的观点。经验这种东西不科学。放在别人身上可以,放到自己身上可能就有偏差。而且,在这种穷乡僻壤,我个人的建议便是宁愿蛮横些,也绝不能吃亏!教师是弱势群体,而女教师,更是处在弱势群体的最底层!所以,保护好自己,小心周围的一切陷阱!就像现在这样:你们在工作和生活上互相照应,独立自主,不给别有用心之人以可乘之机。”
星浩如倒豆子似的一口气说完,仿佛使尽了生平的力气。大脑一片空旷,四周一阵空虚!
此番言论,既是警告,也是忠告!他确实是有感而发!女人若不洁身自好,张幼萍的孤立无援便是前车之鉴!但话又说回来,说不定这便是她这一类人想追逐的生活呢?刺激,不理会世俗人伦,多年以后,说不定还能回味回味当年的轰轰烈烈?也许大多数人骨子里都有这种冒险精神,只是都有所顾忌、也有所保留地放弃,不去冒然实施罢了。
秦雪缦轻声嘀咕着,“‘宁愿蛮横’,‘也不吃亏’,”忽然炯炯有神地盯着眼神飘忽的星浩,坏笑道,“你确定?”
星浩避开她火辣辣的目光,抓耳挠腮道: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望望谢冰雨,继续柔声道,“总之,团结起来力量大,你们俩的状态就不错!行军打仗的话应该所向披靡!”
是的,看到你俩如此照应,我就放心了!
“老实说,”谢冰雨心花怒放道,“江老师,你是不是哄我们开心?要知道,我们可不是什么无知少女,没那么好糊弄。”
星浩嘴角轻撇,“对,就是不能轻信别人。走了,冯东卫。”
秦雪缦惆怅地目送二人离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你说,”待谢冰雨返回,她喃喃道,“这江星浩奇怪不奇怪?”
“干嘛?”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而且只说半截!”
“管他呢!”谢冰雨耸到上铺,“总比那个冯东卫好!死乞白赖的,到底有什么意思?”
秦雪缦一溜烟钻进被窝,顺手关好灯,“情是何物?你我都是局外人,可能没法体会。好了,不折腾了,睡觉。”
两个酒鬼钻出大楼,冯东卫仍然不停地念叨着兰音的好,幻想有了秦、谢二人帮助,一定能够重归于好。星浩越想越好笑,劝道:
“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幼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觉得可靠么?”
“那还能怎么着?我现在才发现:我是如此地爱她!”
星浩倒吸口冷气,叹道:
“你还是养足精神慢慢对她说吧!”
冯东卫厚颜无耻地笑道:
“可她不理我!还是兄弟好不离不弃。”
“去去去!谁跟你是兄弟?”
“突然好想唱首歌。”
“唱歌?”星浩四下瞅瞅,“你不怕把人家从美梦中吓醒?”
“得了。我自己来。嗯”冯东卫清清破嗓子,唱道:
为了爱孤军奋斗
早就吃够了爱情的苦
在爱中失落的人到处有
而我只是其中一个
爱要越挫越勇爱要肯定执着
每一个单身的人得看透
想爱就别怕伤痛
星浩实在心痒难耐,人生难得几回醉,被骂神经病就神经病吧!于是放开喉咙和道: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人
来告别单身
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
来给我伤痕
孤单的人那么多
快乐的没有几个
不要爱过了错过了留下了单身的我
独自唱情歌
俩人唱完,哈哈大笑一阵,顿觉头脑空旷;又高声喧哗至桥上,朝桥下撒了一泡尿,才阔步匆匆地返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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