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主任见不得科室气氛太严肃,刚想再努力一把逗个趣,就见眼前刮过一阵风,有个小姑娘无头苍蝇一般跑进来,主任往旁边让了一下,露出身后的沈书辞,小姑娘根本来不及刹车一头撞上去,哎哟一声蹲在地上。
一上午胸口同一个位置被人撞了两次,沈书辞想去ct室拍个片。
在场的实习医生们倒吸一口冷气,要知道沈大夫除了冰山美人这个称号外还有一个叫鬼见愁,每届实习生都有被他弄哭的,也不是干干脆脆的骂,沉着脸一二三点把你错的都指出来,一点表情没有,就让人觉得自己是个不被需要的废物,只敢躲起来抹眼泪。
当然,自己学艺不精也怪不得谁。
哭着哭着还觉得他说得很对,这些点我得改,我得学,我再也不犯了。
所以省协医没有恨他的,只有怕他的。
……
这一撞把护士长都吓到了,赶忙过去把人扶起来推着往更衣室塞,嘴上貌似教训,实则在给她打掩护:“怎么迟到了?昨天说你两句就不想干了?陆小凉你这种精神面貌可不行,待会儿去跟沈大夫道个歉,咱们沈大夫可是最通情达理的……”
这顶帽子太大,不仅实习生们听不下去就连沈书辞都把眼睛从病例上移开,顺着护士长的唠叨看去,见刘玫老母鸡似的护着个小姑娘,正巧她转头,两人对上眼,他认得她头上挺滑稽的一支小黄鸭发卡,是刚才在医院门口见过的人,是他吩咐她带老人去做mri。
也是他让她迟到的。
等陆小凉换好护士服出来已经没了沈书辞的踪影,护士长领着她如昨天一般穿梭在各个病房里,手把手地教她最基础的护理知识。不过今日态度好了许多,忙完手上最后一个病号问她:“昨天回家哭鼻子没有?”
陆小凉摇摇头,她五官长得好,明丽又耐看,就是笑起来有些没心没肺,护士长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得抓抓紧,这里不比学校,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既然穿上了这身制服就得是个正式编制的样子,你看看和你一起进来的小雪,人家就挺拿得出手,没事多向她学习,知道没?”
陆小凉笑着点点头,说护士长你放心吧,我和小雪约好了待会儿一起扎针。
夏日的午后总叫人犯懒,各床的病号都已经睡了,该换的点滴也已经换了,护士站里两个戴黄色胸卡的小护士面对面坐着,小心捏着手里的注射器埋头往对方胳膊扎。
沈书辞出来扔饭盒时看见这一幕,等再出来一趟拿新入院病号资料时两个新护士已经互虐完了,护士站只留一个陆小凉,穿省协医特有的粉色护士裙,长发稳稳盘在脑后,戴一顶白色眼尾帽,一双大眼泛着笑意,细看还有些紧张,张口想打招呼。
沈书辞扫过她手臂上扎针留下的青痕,看着她胸口作为正式编制轮转期的黄色胸卡,带着不解微微蹙眉念了一声:“陆小凉。”
有些熟稔,却也有些曾隔着千山万水的生疏。
小姑娘把原本的“沈大夫”三字咽下,乖巧的模样像个洋娃娃,一把甜嗓子压得很低:“小辞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