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是想把他丢下?这怎么可以!沈璟连忙扑过去撒娇卖萌,“姐姐,反正明天是休沐日,不用去学院,我陪着你一起回平安村吧。”
顾曼停下手中动作,迟疑的看着沈璟,“可你不是还要温习功课吗?”
“没关系,先生课上教的我都已经学会了。”沈璟眨巴着大眼睛,努力打消顾曼的疑虑,“不信姐姐考考我? ”
顾曼莞尔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姐姐自然是信你的,好吧,那你明天和我一起回去。”
“嗯!我这就去收拾包裹。”沈璟笑容灿烂,宛如一只精致的年画娃娃。
次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顾曼带着沈璟坐着马车回了平安村。两年之前,平安村通往宛城的路还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小路,等顾曼挣到钱之后,特意找人把这条路修起来,因此现在从宛城回平安村的一路上都平顺稳当,毫无颠簸。原本半天才能走完的路程,如今不到一个时辰,马车就已到了家门前。
沈璟抢先跳下马车,接过行李后,又过来扶着顾曼。顾曼好笑的拨开沈璟,轻轻一跃就跳下了马车,她又不是残障人士,下个马车哪还需要人扶着?沈璟失落的拖着行李站在一旁,顾曼见此头又疼了,倒不是不心疼他,只是这孩子一天得失落七八回,不让他陪着他失落,不让他夹菜他失落,不让他扶他也失落,他哪来那么多的失落啊!几次过后,顾曼对于这种事情已经很淡定了,她装作没看到的转过脸去,吩咐车夫两日后来这接人,说完转身就走进了屋里。
沈璟见这回姐姐没来哄他,不开心的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又连忙调整出一脸兴高采烈的表情跟在姐姐身后。
顾曼只当没看见,自顾自的收拾屋子,把被褥拿到院子里晾晒,又拿出扫帚清扫院子。沈璟委屈的跟着转来转去,发现姐姐根本不管他,只能瘪瘪嘴,拿着扫帚帮着扫地。顾曼偷眼看去,若有所思,果然养孩子就是不能惯,惯着惯着他就上天了,该严厉的时候就必须得严厉。
屋内屋外都清扫完后,顾曼拿出买好的纸钱和香烛,就要去顾父顾母坟头拜祭。沈璟也想跟去,被顾曼强硬的拦住了。没办法,她这回去顾父顾母坟前是要告诉他们害得他们身陨的张圭的下场,让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得以安心,实在不适合带着沈璟去。
沈璟怏怏的看着姐姐走远,本想偷偷跟着姐姐,可是一想到被姐姐发现之后的后果,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思,闷闷不乐的在家等着姐姐回来。
顾曼沿着小道走了许久,才看到了山脚下的一座孤零零矗立的坟堆,坟上插着一块木板,写着“顾大夫妇之墓”。墓前上次摆放的瓜果已经有些发霉了,一旁零星长着几棵枯黄的野草。一阵冷风吹过,卷着数片掉落在地的树叶在空中打转,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乌鸦叫声,不免让人毛骨悚然。
顾曼跪在地上拔除了坟堆周围的野草,把已经发霉的瓜果收到篮子里,换上鲜嫩欲滴的果子。做好这一切后,顾曼才把香烛插在坟前的香烛台里,拿出火折子点燃,袅袅的青烟顿时连成线慢慢升上天空。顾曼呆坐了一会,拿出铜盆边给顾父顾母烧纸钱边喃喃自语,“虽然不确定你们能不能收到,但总是一种纪念。对了,害的你们惨死的张圭就要被问斩了,你们的仇已经报了,可以安心投胎了。希望能投个好胎,来世继续做对恩爱夫妻......”
很久没人能倾诉,顾曼不免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说了她在平安村安稳度过的平和日子,说了想办法赚钱让平安村脱离贫困的过程,说了和许姨一起在宛城定居送周晟和沈璟进书院读书,开心的,不开心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不知不觉,日落西山,天色渐暗,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小璟会担心的。
顾曼站起来拍拍衣裳,提着篮子原路返回顾家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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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璟此刻正在应付层出不穷的大爷大婶,顾曼走后不久,平安村村民们就陆陆续续的的提着菜篮子赶到顾家来。赵婶来的最早,一到这就急急忙忙的拉着沈璟的手询问:“你姐呢?”
沈璟不明所以,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今天全过来了?他皱了皱眉,仰头换上一副乖巧的面孔,“姐姐去祭拜父母了。”
赵婶一惊,“走了啊?”转念一想,也是,顾家丫头这几年忙的脚不沾地的,很少回来,如今回来了先去祭拜父母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怪他们来的时间不巧。赵婶想了想,问道:“你姐姐说什么时候回来没?”
沈璟回道:“没说,不过,我想她应该也快回来了。”
“那就好,”赵婶放下心来,转身对着站在院子里的老老少少说道:“曼丫头还没回来,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在这等着,等她回来了就去通知你们。”
村里人立刻摇头,“不行不行,我们得等顾曼回来,当面表示感谢,怎么能半路走了呢?”
吴婶一脸紧张的接话:“是啊,我们现在走了,顾曼说不定会觉得我们不诚心啊。”
“对对,我小儿子可还在酒楼里当伙计呢,她要是恼了我们,把我家小儿子撵回来咋办?”
“哎呀我家狗子也快十五岁了,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托她把狗子带去宛城谋份差事?我也不要多的,一个月一两月钱就够了。”拎着满满一篮鸡蛋的妇人一脸忐忑。
赵婶越听越生气,合着这些人都别有心思啊,亏她还以为大家伙都是来真心感谢曼丫头的,没想到各有各的心思,“你们若是打着这样的心思,还是趁早回去算了,曼丫头已经帮我们平安村做了这么多,你们还这么贪心不足!若我是曼丫头,只怕会气的再不肯回平安村。”
打着小心思来顾家的人被赵婶一顿抢白,顿时脸上火辣辣的,讪讪的说,“咳,我们也就是说说,其实大家伙心里都记着顾家丫头对我们的好呢。”
其余人连声附和,“是啊是啊,我们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要不是顾曼,我们哪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这次我们也是真心想来给顾曼送点东西表示谢意的。”
“没错,我一听说顾曼回来了啊,可是把鸡窝里的鸡蛋全装起来带过来了,家里一个都没留。这还不够诚心吗?”说话的妇人揭开篮子上盖的青布,果然满满一篮鸡蛋,个顶个的饱满圆润。
吴婶顿时不高兴了,也揭开青布把篮子里的东西展示给大家看,“你们看看,我这可是刚从田里摘下来的青菜,新鲜着哪。”
正互相攀比着,突然有个眼尖的妇人看见了沿着小路走过来的顾曼,顿时大喜,三步并两步就到了顾曼跟前,热情无比的拉着顾曼,脸上洋溢着真切的笑容,“顾家丫头你回来了啊?我们可等你许久了。”
其他妇人见被人抢了先,顿时懊悔的跟什么似的,来不及多想立刻围了上去,“哎哟曼丫头你可真是越长越水灵了,我们村里的丫头啊,没一个能跟你比的......”
顾曼被围在中间,实在是招架不住乡亲们的热情,偏偏又走不出去,幸好赵婶及时过来救场,“好了好了,曼丫头累了一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你们别围着她了,还不赶紧让她坐下喘口气?”
赵婶在平安村村民们中间一向很有威严,此刻她发话了,村民们哪敢不听?再一看,顾曼的脸色已经很是疲惫了,也不好继续拦着顾曼,忙散开让顾曼回屋。
顾曼感激的看了眼赵婶,进屋喝了口热茶这才询问道:“赵婶,大家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咳,能有什么事啊,大家伙就是听说你今天回平安村了,想着你对我们这么多年的照顾,特意摘了些自家做的菜,拾了些鸡蛋,来感谢你罢了。”赵婶坐在顾曼身边,说出大家的来意。
顾曼诧异,连忙推辞,“不用了赵婶,我就在村里呆几天,你们不需要这么破费......”
赵婶板起脸,态度强硬的打断,“什么不需要,这都是大家伙的一片心意,你尽管收下就是,不收就是不给大家面子!”
村民们堆着笑脸凑上来,“是啊,这都是我们的一片心意,东西不多,也不值几个钱,曼丫头不要嫌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顾曼只能收下各家送来的一大堆菜和一桌子肉。看着堆的满满当当的桌子直叹气,这么多菜,估计这几天是吃不完了,还是带回去陪余婆婆一块吃吧。
众人成功送出了礼物,和顾曼聊了会家常加深了感情,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家。
顾曼把她们送出门外,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到了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沈璟,不由失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手感很好,又多摸了两下。沈璟乖乖巧巧的站在原地不动。曼见他这样,倒是有些愧疚了,今天把小璟一个人留在家里这么长时间,确实是她的不是。想了想,顾曼柔声问道:“小璟,我们明天去山里看小白小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