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正午,阳光明媚,微风轻轻吹过,驱散空气中阵阵闷热。
街道上,三五成群的行人闲适的走过,目光从路边的店铺一一扫过,有些犹豫不决。
“哎,今天去哪家?”眼看着就快走过新开张的平安酒楼,走在最后的少年拉住脚步不停的同伴,犹豫的问道。
被拉住的少年不耐烦的回头说道:“这还用说吗?咱们平时不都是去天香酒楼的吗?别磨蹭了,去晚了就没位置了,快走吧。”这个陆兴,做起事来磨磨蹭蹭,没想到吃个饭也这么磨叽,明明之前他们出来的时候,都是去的天香酒楼,他也从未提出过异议,今天居然还问这种问题。这有什么好问的,整条东街就这么一处色香味俱全的地儿,不去天香酒楼还能去哪?其他的那些小饭馆吗?那些地方不光是饭菜简单的问题,整个档次都不一样。他们虽说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好歹也是有些家产的,哪能自降身份去这种地方?
陆兴看到同伴眼中的不耐烦,顿时来了脾气,脚步一停,皱眉看着同伴说道:“总是去天香酒楼有什么意思,来来去去就这么几道菜,我都厌烦了,今天不去天香酒楼吃了。”
陆兴停在原地不走了,其他几个已经走远的少年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少了个人,回头一看陆兴居然还在后面,等了一阵也不见他过来,挥手示意他都只当没看到,死活就是不走。
这群少年等了又等,最后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原路返回,“陆兴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聚一聚的吗?停这不走做什么?”
陆兴抱着胳膊,执意道:“今天不去天香酒楼了,我们换个地方。”
少年们看到陆兴坚定不移的神色,面面相觑片刻,其中一位面相温和的少年好脾气的道:“今天出来原本就是为了大家开心。既然陆兴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们另选个地方吧。”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好说话,面相温和的少年话音刚落,另一位锦衣玉缎的少年立刻不满的道:“陆兴你不要闹了,这条街上一直以来也就这么一家酒楼还过得去,不去天香酒楼,那还能去哪?”
其实说实在的,这些年天香酒楼的菜色一直不变,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道菜,开始倒是不错,但次数多了实在是让人厌烦。这么大的酒楼,也不知道换个新菜色,要不是这地方就这么一家酒楼,环境也还不错,他早就不来了。
“要换地方也不是不行,但你起码得先找个说过去的地方吧?否则我们待会去哪?”
陆兴闻言反而兴奋起来,一指右边不远处临水而建的一座精致的酒楼,道:“你们看,这儿不正好有个酒楼吗?这是昨儿新开张的,据说味道很是不错,干脆我们今天就在这吃吧。”
少年们顺着陆兴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看之下顿时一惊,这儿什么时候多了家酒楼了?以前他们怎么从没发现过,难道是凭空冒出来的?
陆兴见同伴们开始动心了,眉开眼笑的追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进去看看?”
温和少年想了想,拍板决定道:“好,今天就在这试试吧,若是果真味道不错,以后我们都可以定在这。”
热热闹闹的平安酒楼中此刻坐满了人,几乎找不到一桌空着的桌子来。幸亏几人来的凑巧,正好有靠近窗边的一桌食客已经吃饱喝足打算离开了。
这桌客人一走,小二立刻手脚麻利的上前收拾,把残羹剩饭都端了下去,不过片刻,刚刚还乱糟糟的桌面立刻变得干干净净。另一位店小二早在看到陆兴几人踏入酒楼的那一刻就已经迎了上去,口中连连道歉,把陆兴几人领到窗边,源源不绝的给几位少年介绍本店的特色菜肴。
少年们听得入神,不知不觉间桌子已经收拾好了,小二立刻停下讲述,把几位少年请到桌边,等到他们都坐下去了,殷勤的问道:“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温和少年沉吟了一会,道:“把你们酒楼的特色菜都上一份。”
“好嘞,客官您稍等。”说着小二立刻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隔了一会儿,小二再次出现,朝着临窗的几人走来,左手提着一壶温茶,右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几盘糕点,笑容满面的给几位少年送了过来,“几位,这是本店额外赠送的糕点,还请诸位慢用。”
坐在左边的少年一惊,诧异的说道:“哎,这还有糕点?这家酒楼不错啊。”
温和少年拈起一块精致的糕点,仔细尝了尝,满意的说道:“不错。”少年的这句不错,不光指的是糕点的味道不错,最重要的是,这家酒楼的服务实在是让人无可挑剔,在这么忙碌的情况下,店小二还能这么热情周到,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们几人冷落在一边,让人觉得备受尊重。
再看这家酒楼的格局,大气中不失精致,就算不是来吃饭,光是坐在这也能让人觉得无比舒服。少年环顾四周,越发对这家酒楼感到满意。
陆兴见自己选的地方得到了同伴的认同,顿时心满意足,略带些得意的道:“怎么样?听我的没错吧?这家酒楼不比天香酒楼差。”
另一个少年看不惯他这嘚瑟样,翻了个白眼,打击道:“这都是其次,酒楼嘛,最重要的还是得饭菜好吃才行。到底哪个酒楼好,得等待会菜上来了才知道,可不是你空口白话的说哪家好吃,我们就得去哪家。”
陆兴闻言,心里不得劲的紧,立刻放下筷子,不悦的道:“赵义,你这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是吧!你要是不想在这......”
没等陆兴把话说完,温和少年担心他们越说火气越大,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伤了几人的感情,当机立断的出言打断道:“好了,这酒楼到底怎么样,待会这儿的招牌菜上来了不就知道了吗?现在争这么干什么。”
陆兴、赵义闻言只能悻悻然的停下,互相瞪了一眼,安安静静的等着小二刚才介绍的天花乱坠的招牌菜上来。
一个时辰之后。
大堂中临窗的一桌,赵义筷子不停,一边拣了桌上的菜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兴致勃勃的对同伴说道:“哎,你还别说,这边的菜还真是不错,你看这道竹笋炖汤,嫩滑爽口,鲜美多汁,让人回味无穷。不错,真是不错。”
陆兴一边盯着赵义下筷的地方半路拦截,一边嘲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这儿不怎么样吗?现在怎么立马就换了种说法。”
赵义丝毫不受影响,手腕一抬就挡住了陆兴捣乱的右手,笑嘻嘻的道:“你可别诬陷我,我什么时候说这儿不怎么样了?我刚刚明明说的是,这儿好不好得等菜上来了才知道,现在事实证明,这儿的菜还是很不错的嘛。”
说着另一只手臂撞了撞温和少年,道:“君卿,你说我们以后就定在这聚头怎么样?今天来的匆忙只能在大堂里吃,下次最好派人提前来定个包间,边享受美食边谈天说地,实在是人生乐事啊。”
温和少年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想了想,赞同道:“行,回去告诉沈唐他们一声,以后我们就定在这聚会了。”
“好啊。”陆兴闻言,兴致勃勃的道:“下次我们就叫上沈唐他们一块,再来这好好吃一顿。”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饭菜,吃了那么久总算是能换换口味了。
几位少年吃饱喝足,叫来小二结了账,满意的离开了这座酒楼。
不一会儿,这桌剩下的饭菜立刻被收拾了下去,在大堂中等待已久的客人终于等到了空位,立刻坐了下来,迫不及待的点了一大堆菜,心急的不断催促店小二加快速度。
大堂中,小二来回穿梭,忙的脚不沾地,连偷个懒坐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炒菜的师傅更是干的热火朝天,累的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一盘菜端出去了,立刻又来了新单,一份接一份,就像看不到尽头一样。
等到客人全走了,终于能歇下去喘口气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大厨累瘫在椅子上,盘算着今天总共做了多少份菜,手都累的抬不起来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无比满足。东家承诺过,每份卖出去的菜他们都能拿到相应的提成,这样算下来,他们一天的收入是相当可观啊,看来这个月能多买几次肉,给家里的娃子添些油水。
终于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了,刘迏笑容满面的在柜台后翻着账簿,看着今天的收益,心里都乐开了花,照这样下去,这边的平安酒楼很快就能在东街上站稳脚跟了。到时候也能扭转他上次给东家留下的恶劣印象,才能让东家对他更放心,用着更顺手。
刘迏翻了半天,满意的合上账簿,叫来店小二狠狠夸了一顿,“今天辛苦大家了,你们表现的很好,真的是太好了,简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比培训的时候还要好!我决定,今天每人包个红包,以后不能松懈,要继续保持!你们要知道,做的多肯定是有回报的。我以前也是跑堂的,之所以今天能站在这个位置,就是因为我比别人更认真,更努力。你们要想走到我这个高度,就必须不断努力,不断进步,让我看到你们为了这座酒楼是怎么拼命的,知道吗?”
“知道!”店小二一听自己还能有当上掌柜的一天,顿时一个个兴奋的满脸通红,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
平安酒楼近些天来生意火爆,座无虚席,相对的,天香酒楼就有些冷清了。甚至有些客人刚进了天香酒楼就被同伴拉了出来,说是不远处的平安酒楼价格更低,菜肴还要更好吃些,既然如此,何必在天香酒楼花这冤枉钱呢。
缪掌柜听了这话,气的脸色铁青,差点忍不住把手里的酒坛子都砸了。勉强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缪掌柜扯起一张笑脸,表面上平静无波的继续和常客联络感情。
直到客人走光之后,缪掌柜再忍不住心中不断涌上的憋屈感,关上酒楼的大门,狠狠的冲着旁边的桌子踹了过去。
随着“哗”的一声,木桌整个倾倒下去,桌上的碗筷盘子“乒铃乓啷”的碎了一地,剩饭剩菜四处飞溅,弄得大堂的地面上一片狼藉。见掌柜的火气这么大,四周的小二们吓得立马脚底抹油溜在墙角,战战兢兢的努力缩小存在感,生怕掌柜的注意到自己,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缪掌柜踹到了桌子仍不解气,如一头困兽一般原地转了几圈,猛地停下来,红着眼睛指着站在墙角的一个小二狠狠的吩咐道:“你去,把少东家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