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鬼见状,齐刷刷又吸一口凉气,她竟然敢揪大帅的领子,还敢扯着嗓子大小声,真是不要命了!有几个胆小鬼已如筛糠一般,瑟瑟发抖起来。
无一人敢上前,拥挤的大厅里,安静得只有阮绵绵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男人原本稍有愉色的脸,刷得一下冷了下来,那双如星一般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利剑,直刺阮绵绵的心房,咬牙压在怒意,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阮绵绵被他吃人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吞了一口唾沫,紧了紧拽在手里的衣领,作死的瞪着眼,反正她已经死了,一个人还能死两回不成?想着,她便梗着脖子回答:“说,说就说,再,再说一千遍,一万遍都一样,滚你丫的,老娘不是你媳妇儿,姑奶奶也不给死鬼当媳妇儿!”
“呵!那可由不得你。”
男人轻笑一声,斜睨着阮绵绵,像是在嘲笑她蜉蝣撼树,自不量力。
话音刚落,呼~~~~~~~
一声风啸,寂静的大厅里,顿时掀起了风沙,迷了她的眼。
这风来的邪性,大厅又不是沙漠,怎滴跟龙卷风沙尘暴似的,吹得她衣裙翻飞,首饰佩环铃铛作响,人也跟着摇晃起来。她不自觉地松开了揪着衣襟的手,去揉了一把眼睛,用手挡在面前,勉强能瞧清面前的人。
“啊!”
她一声惊呼,噗通一声便跌坐在地上,摔了一个屁股蹲儿,惊恐的看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他右边脸上的皮肉,一点点的剥落,血肉模糊的碎块,掉了一地,露出森森白骨,眼眶里血痕缓缓而下。
他凑到她面前,伸出枯骨一般的手,抚上她毫无血色的脸颊,手指微动一把便扼住了她的脖子,勾起薄唇,惨然一笑,凑到她的耳畔,阴冷地说道:“在这里,嫁不嫁不由你,娶不娶由我!”
“咳咳咳,窝……布加!”
阮绵绵倔强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敖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脸都憋紫了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他可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突如其来的怒意,让他用力的将阮绵绵丢在地上,厉喝一声:“拜堂!”
一声令下,众鬼好似开了身上的发条一样,纷纷动作起来,还没等阮绵绵说一个不字,一块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就又遮住了她的视线,稍稍缓了一口气,想喊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双手也跟着失去了自由,被两个女鬼一左一右钳制住,将她按倒在蒲团上。
“咕咕咕……”
公鸡的啼鸣伴着一串清脆的铜铃声,听得阮绵绵脑仁儿一个劲儿的疼,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觉得立时三刻就要裂开一样,浑浑噩噩之中趴跪着磕了三个响头。
“礼成——”
司仪话音一落,头上的红盖头便应声掉下,一道血光溅出一米远,阮绵绵呼吸一窒,一颗鸡头滚落到她的脚边,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胃里一阵翻腾,剁了头的公鸡本能的抽搐着,鸡脖子上绑着的红绸还捏在她的手上,手指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环顾四周,她与鬼为伍。虽然那个穿湖蓝色军装的男人不见踪影,但桌上那张黑白遗照,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嫁给了一个死人,那人前一刻还掐着自己的脖子,下一刻却印在照片里,唇边挂着嘲讽的笑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像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看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天旋地转起来,视线一片迷蒙,身体摇摇欲坠,一个趔趄,面前一黑,她便堕入黑暗之中,身体缓缓倒下,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她好像抓住了一只磐石一般坚硬的臂膀。
这人身上好像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
子时,洞房内。
盈盈烛光,斑驳红蜡。
夜静谧透过窗纱,能够看到淡淡的月华,人生得意之事莫过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新郎美色当前,坐怀不乱,还能掬一杯酒抿上一口,新娘四肢大敞,毫无形象呼噜震天响。
鬼都是这么成亲的?
这就是冥婚夜?
才怪!
食色性也。
要不,那个一直埋首啃新娘的新郎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阮绵绵翻了一个身,平躺过来,伸手挠了挠发痒的脸颊,但是那个***的毛毛虫锲而不舍地骚扰着她,阮绵绵懊恼地拍了拍身边的家伙,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发顶,嘟囔着:“奥利奥,别闹!妈咪再睡五分钟,一会儿给你弄吃的。”
然而,匍匐在她身上的不是什么奥利奥,更不是巧轻脆,而是那个险些要了她命的男人。
他抬起头,停下了动作,用玩味儿的眼光看着她。
嗯哼?
手上的触感有点不太对劲,手指又顺道儿摸索了一番,奥利奥什么时候有一只人手了?
阮绵绵咻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黑一金的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眼中燃起的火焰就像是要把她给生吞了似的,惊得她手肘撑着床板,迅速地往后缩了缩,隔开相当远的距离。
试想一下,你睡迷糊了之后,正处于放空状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光着上身的美男,谁能不心猿意马?
当然,如果她没有看过他这张俊脸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样子,说不定她就从了,但是这一刻,她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嘴的。
“咳咳,那个,呵呵,你……今天月光不错啊!”
“……”
男人没有搭腔,伸手要去解她胸前的纽扣,阮绵绵连忙护住,揪住衣领,一个躲闪敏捷的纵身,想从床上窜出去,奈何后背被人提溜着,保持飞扑的姿势,停在半空。
“那个……其实,我是想说,我自己来,不劳您动手了,多不好意思啊!嘿嘿……”
阮绵绵苍白的解释着,干笑了两声,来掩饰此刻哔了狗的心情,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傻气。男人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嘴角一抹坏笑,没有一点点防备的松了手。
砰——
“我擦咧,老娘的胸!”
该死,高峰成盆地了!
阮绵绵双手揉搓着胸口的重灾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双手抱胸看好戏的男人,“看毛看,老娘没了胸,你也不性福,傻狍子!”
“粗俗!”
“是,是,是,大爷您说的是,既然我这么粗俗,小的求求你,行行好,放小的走吧!你看我要前没后的身材,尖酸刻薄的长相,一定是克夫,克亲,克全家的,而且脑袋也没有那么好使,配不上你,你赶紧放了我,也好图个清静不是?”
阮绵绵一听被这位大爷嫌弃了,前所未有的开心,差点没烧高香,恨不得把自己几百年前的各种没脸没皮的事儿都抖搂出来,让这哥们儿趁早把自己从这儿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给踢出去。
“嗯,很有自知之明。”
男人放下手臂,用力的捏着她的脸颊,冰凉的手指上覆着一层粗糙的薄茧,刮过她白皙的肌肤,留下道道红痕,另一只手轻抚着她黑漆一般的长发,阴鸷的一笑:“想走?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阮绵绵眼巴巴的问。
“从这里离开的鬼从来只有两种,第一种契约已满,第二种魂飞魄散,你选哪种?”男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