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声巨响,惊醒了还在睡梦之中的阮绵绵,她捏着怀表从床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慌乱的四下张望,只见陆婶带着两个粗使婆子站在她的床前。
被一脚飞踹的黄花梨的木门还在吱吱嘎嘎的响个不停,对她们为什么气势汹汹地闯入,阮绵绵还处于懵逼状态,睁着一双睡意惺忪的眼睛,低头看了一眼怀表的时间,晚上9点半。
“喂,大晚上的,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做了不就知道了吗?”
陆婶冷笑道,那双精明的三角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她大手一招,身后的两个粗使婆子,二话没说就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将阮绵绵整个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见她是合衣睡的,连穿衣服的工夫都省了。
“喂……放开我!”
阮绵绵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却终究不敌两个老婆子的力气,被连拖带拽的架出门去,朝着一处灯火通明的院子而去。一路上,她又是喊又是叫,没有一个人搭理她,身边的三个女鬼闭口不言,闷头只顾着往前走。
这是什么情况?
赶赴刑场的节奏啊,可是要死好歹也让她死个明白吧,这么不明所以的就把人带走了,竟然连个罪名都不提一句。
一路疾行,忽然,女鬼们停了下来。
阮绵绵仰头瞧了一眼头顶的匾额,“祠堂”两个字,让她的心不由得一沉,不会真的要把自己给处决了吧,听说民国的女人,很多都是在祠堂里给弄死的。
额滴个神啊!
“给我关进去!”陆婶一声令下,两个老婆子将门一推,把阮绵绵就像是丢垃圾一样的往里头一扔,哐的一声,麻利的又把大门关上了。
“喂,放我出去,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凭什么关我!”阮绵绵用力的拍着门,大喊。
“这可就要问夫人你了,我们这些鬼奴,哪里知道那么多主人的事儿!”陆婶回敬说。
“你……”
陆婶言语中含着笑意,一派看好戏的口气,一句话就把阮绵绵的问话给顶了回来,想来还记着上次阮绵绵训斥她的那一段话呢,一点儿没落下的全给还回来了,还真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老实呆着吧,活不活得过今晚,就看你的能耐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阮绵绵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问了这个死婆子也不会告诉自己的,还是省省吧。
她背靠着大门,缓缓的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偌大的祠堂里,烛火通明,青烟袅袅,空荡的大殿里,有一种区别于阴冷的气氛,更像是震悚。
数以百计的牌位,整齐的码放着,每一个牌位上,都不落一丝尘土,上头篆刻着陆家历代祖先的名字。
她能够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她,不让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阮绵绵鼻子有些酸,心里有点小委屈,自从她老爹去世之后,她就放弃当警察的梦想,顶起了古董店的生意,只不过是出门谈一笔生意,没想到就被弄到了这个破地方。
莫名其妙地嫁了鬼,莫名其妙地差点被咬死,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关起来。
即便是再强大的内心,再缺心眼儿的孩子,两次三番的经历生死,她内心的防线早就一点点的溃堤了,要不是坚定自己可以从这个所谓的大帅府逃出去,她早就崩溃了。
“喵呜——”
一声猫叫,打断了她的黯然伤神,吸了吸鼻子,眼眶含泪的,像极了一只孤独的小兽,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楚楚可怜又略带警惕的看着你。
“黑猫,你怎么在这里?”阮绵绵诧异的问。
黑猫高傲的仰了仰下巴,动了动胡须,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一边的蒲团上,动作娴熟,而那个蒲团上,也有一个下凹的痕迹,像是他常年趴卧留下的。
“喵呜——”
黑猫哼唧了一声,好像在说,你管我,丢了阮绵绵一记白眼,便不再搭理她,自顾自的蜷成一团,将一只爪子伸在外面,上头有一道隐约的红痕,阮绵绵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是一个伤口,像是被非常轻薄却又极其锋利的东西划伤的。
“喂,黑猫,你受伤了,你自己不处理一下吗?”阮绵绵问。
自从知道了这猫的傲娇属性,还听得懂人话之后,阮绵绵对它的恐惧也消除了一些,看着它渗血的伤口,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揉了揉鼻尖,试探性的问。
黑猫动了动身体,连叫唤都懒得,它的呼吸变重,喘着粗气,阮绵绵有些担心的朝着它走了过去,前进一点距离,观察一下它的反应,直到自己蹲在黑猫的旁边,它那双异色的瞳眸才噌的一下睁开,警觉的看着阮绵绵。
像是在警告她,如果她敢对自己不利,就算受了伤,它还是能够一口咬断她的脖子的。
阮绵绵看着它的眼睛,吞了一口唾沫,紧张的解释:“淡定,我不是要伤害你,你流了很多血,我想帮你包扎一下,你放平身体,慢慢呼吸,我保证,轻轻的,不会疼!”
“呼~~~~~~”
黑猫大大的呼出一口气,脖子一歪,放平了身体,眼睛却一瞬都没有离开阮绵绵的脸,好将她的所有举动尽收眼底,一旦她对自己稍有不利,立马暴起咬断她的喉咙。
“你别紧张,我以前学这个的时候,经常拿一些小猫小狗,假人什么的练手,技术绝对过关。国家认证的!”阮绵绵撕了自己的衣服当绷带,一边包扎一边絮叨,一说起以前的事儿,满脸都是笑意。
黑猫呼了一口气,有些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心想:那些蠢猫傻狗,怎么能够跟本尊相比!
“好了!”
阮绵绵在黑猫的头顶打了一个蝴蝶结,抽动着嘴角,看着一只黑脸的黑猫,狠狠的等着自己,那傲娇的小表情,让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它赌气的挣扎了一番,奈何手臂捆住了,头顶的蝴蝶结扒拉不下来,懊恼的不得了,压着喉咙,朝着阮绵绵低吼一声,最终因为体力不支,疲惫的靠在蒲团上吭吱吭吱的直喘气,隐忍着欲要发作的怒气,龇牙咧嘴的瞪着她。
阮绵绵被它一番孩子气的动作,逗得花枝乱颤,笑得前仰后合,还伸手去搔它的下巴,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还有隐藏心底的小忧伤!
玩累了,阮绵绵便将蒲团搭在一起,侧卧在上头,盯着黑猫的眼睛瞧,瞧着瞧着,就像是得到了一个密语,强烈的困意袭来,便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夜,黑猫是怎么窝进她的怀里的,因为取暖,抑或其他,谁也不知道。
只有一股淡淡的檀香,一直在她的鼻尖萦绕,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