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对了!”
阮绵绵耸了耸肩,难为情地回答。
“什么事儿?”
欧阳问,眼睛看向一旁的顾明泽,见他正低头看卷宗的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不由得有些疑惑,有什么案子是跟绵绵有关的呢?难道是语桐,不会,如果绵绵要调查,应该会先知会他一声的。
“一个溺死儿童的案子。”
顾明泽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这个案子,是师姐发现的,所以她想自己跟进,我恰好也在办这个案子,而且……这个案子好像有一点特殊。”
“我看到那个孩子了!”
这话是对欧阳说的。
“见鬼?”
欧阳心里一沉,她又见鬼了,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活人有活人的世界,鬼有鬼的国度,她目前的状况是不正常的,就算现在没有什么副作用,长此以往说不定会对人体有害。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不能有第二次。
“绵绵,你就不能假装看不到吗?人跟鬼,终究是不一样的,死去的人,自然会有他们的法则,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会有法医替他们说出最后的遗言,有警察替他们找到凶手。不应该是你这样的!”
欧阳有些心急,他无比认真地说。
“我……那个孩子,真的很可怜!”阮绵绵为难道。
“绵绵!”
两人剑拔弩张,好似要争出一个是非曲直一般。
在欧阳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的话语中,顾明泽还没有找回丢失了的脑子,身处状况外,更是对他们所说的鬼啊神啊之类的,有那么一点点忌惮。
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只言片语之中,拼凑出一点线索。
师姐能见鬼!
他差点椅子上摔下来,一脸诧异地打量起阮绵绵,好像在看外星人一样,就连她的每一个毛孔都不放过,犹如x光,将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扫了一遍。
顾明泽吞了一口唾沫,说:“哎哎哎……那个,能不能先别吵,把这件案子先搞定,我们再讨论到底是见鬼,还是见人这件事,好不好?”
对于他的建议,阮绵绵欣然接受。
欧阳叹了一口气,看出她的执拗,只能点头答应。
——
解剖室。
相较而言,这里的室温偏低,穿上防护服,阮绵绵站在尸体的面前,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个孩子,甚至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的名字。
然而,她却已经见过他很多次了。
“林瑞,4岁,先天性智力低下,右脚行动能力迟缓,视力水平低于正常水平,高度近视。由于在水中浸泡时间过久,皮肤发生了肿胀,但是面部依稀可以辨认身份。检查过口鼻咽喉,没有异物,应该是死后被人抛尸。全身上下,没有明显的创伤,排除其他的可能,在口鼻之中发现了一些细小的纤维,经过化验,应该是毛巾,棉布之类的,基本可以判定是窒息而死。”
欧阳将尸检报告上的内容,一一比对。
“是谋杀!”
阮绵绵咬着牙,义愤填膺道。
“在死者的胃部发现了还没有消化的莲子和一些牛肉,在临死之前,他应该是吃了一顿大餐。在孩子的手腕上还有一道绳子捆绑的痕迹,像是尼龙绳,初步判断,是气球缠绕手指的勒痕。死亡之后的几个小时,绳子依然绑在手上,所以……这里的淤血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最容易买到气球的就是儿童乐园。”
“顾明泽立刻去查游乐园和麦当劳附近,儿童世界附近的那些监控录像。”阮绵绵眼前一亮,兴奋地说。
“好!”
顾明泽答应着,急急忙忙地跑去打电话了。
欧阳微微发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她,把所有的热诚都投入到破案之中,也是这么自信,且闪闪发光,有一种魔力,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嘿,欧阳,你怎么了?盯着我看!”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五年前,跟阮伯父讨论案情的时候的你,也跟今天这样,只不过是听了只言片语,就能将案情的关键找出来。”
五年前。
阮绵绵微愣,讪讪地一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年,那会儿光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不明白,警察这个职业并不适合自己。
当一个好警察,只有小聪明和劲儿是不够的,还必须睿智和冷静。
五年过去了,她已经无法再摸枪了。
“你真的喜欢古董吗?”
“哈?”
“你真的比喜欢当警察还喜欢古董吗?”欧阳再次发问。
这下,把阮绵绵问住了,她也很想知道,古董和当警察,她到底更喜欢哪一个,没有想过。一定要做一个比较的话,她会怎么选呢?思索了很久,她沉吟道:“古董是事业,警察是梦想。梦想有时候不一定非要实现,但是事业,即便是不爱,也要一直做下去,因为那是生活的保障。当初,不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是命运选出了最合适我的生活。”
她这些话,真诚而坦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欧阳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抽疼,他苦笑了一下,他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一个人愿意跟你谈论她的未来,那么那是一种暗示和邀请,希望她的未来有你!如果一个人可以向你毫无顾忌地坦诚过去,却不提未来,那么这个人把你当做了生命中的挚友,无法再往前一步。
挚友!
他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他跟阮绵绵的关系,就好像一只没有底的水桶,无论望里面灌多少的水,都不会满。
“那我会是你的事业,还是你的梦想?”欧阳笑问。
“你……”
阮绵绵有点蒙,把一个男人当做梦想,那叫暗恋,那是很久远的事儿了,而且也已经过去,把一个男人当做事业,那叫做婚姻,那是很久之后的事儿。
“你是我曾经的梦想,也许会是我未来的事业!”她说。
但是很后来,她才知道,他穷尽一生,甚至用尽了生命,都只是曾经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