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你真的疯了。”
郑海连连后退,被逼到墙角,整个后背贴在墙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得瑟缩一下。他抬手指着林玲的鼻尖,惊恐不已,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杀了一个孩子,难道……
她之前生过一个孩子。
“我是疯了,为了你,我早就疯了。”林玲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他的两颊,美目圆睁,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必现,搓着牙,恨不得将郑海撕碎了吞下肚去。
“你……”
“嘘——别说话,听,他在那儿,他在喊我妈妈,糯糯的声音,那么清脆,一句一句都在烧我的心,听见了吗?呵呵……不,他不会再叫我妈妈了,因为他已经死了。而你呢,却在跟别人鬼混……就在那家酒店,你们在门里,而我就在门外,听着你们有说有笑,而我只能抱着自己哭。”
林玲如泣如诉地说,每一个字都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她的指甲掐进郑海的肉里,那么炽热的爱,那么浓烈的恨,剥皮蚀骨都未必能解她的心头之恨。爱到最后,失去了自我,伤人伤己。
阮绵绵从愤怒到怔忪,从怔忪到同情,剧情进展太快,她完全忘记了反应。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两眼发直,听得两耳发聩,脑袋嗡嗡作响。
“放开我,你这个疯女人!”
郑海怒吼一声,用力地推开林玲,女人跟男人在力量上到底是有悬殊的,只听见砰的一声,林玲人已经倒在地上了,她条件反射地先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
众人这才从出神中醒来,赶忙去搀扶林玲,却都被她躲开了。
“都离我远点!”
她倔强地昂着头,恶狠狠地瞪着所有人。
“报警,报警,叫救护车……”
阮绵绵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么一喊,办公室里就乱套了,打电话的打电话,叫医生的叫医生。慌乱中,唯独只有一个人,看从林玲腿间流淌出的鲜血两眼发直。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
郑海揪着自己的头发,缓缓地蹲在地上,他设想的结果,原本不是这样的。他不过就是想离婚,然后留下孩子,现在一切都完了。孩子没了,也许会是一个男孩,他可以教他踢足球,也可能是一个女孩,他都开始学着给扎小辫儿了。
孩子!
这一刻,他内心被自责填满。
“痛吗?”
“……”
“痛就对了,五年前,我也是这么痛,我生下小瑞。那天,我也是这么痛,用棉布闷死了他。你也尝到了吧!哈哈哈哈……”林玲淡淡地说,格外的平静。
这种平静太瘆人。
阮绵绵隐约感觉会有不好的事儿,即将发生。顾明泽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天哪,出大事儿了,闯祸了。局长大人一定会扒了他的皮的。
别说他的警察生涯了,就算是整个晋城刑警大队,这种事儿也是百年不遇的吧!
天哪!
“医生来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外头也听见救护车的鸣笛。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阮绵绵揉了揉鼻尖,她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味道,比起古董玩意儿那股子泥胎味儿差远了,她宁愿回去看店,也不想在这儿看戏。
林玲被抬走了,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办一个案子,比抓是个小偷都累,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儿,他绝对不跟着掺和,真是去了半条命啊!
“师姐,这案子算结了吧!”顾明泽小心翼翼的问。
“你说呢?”
阮绵绵丢了一记白眼儿给他,冷哼一声。
顾明泽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师姐,这都是我的手下,你好歹也给我一点面子,我以后还是要接着带他们的。你这样,我以后不能服众啊!”
“也是!”
阮绵绵转念一想,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自己以后用得上他的地方也不少。于是,抿唇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声说:“顾大队长,您说现在是不是可以结案了。凶手也都已经认罪了。是不是?”
“是啊!”
顾明泽嘿嘿一笑,朝着阮绵绵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还是师姐上道儿。
“那这件案子,就结案了。小寸头,你不负责跟进,如果林玲的身体好一点,你就给录一份完整的口供,还有小秦啊,记得把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整理一下,写一份报告给我!嗯,没其他的事儿了,大家各忙各的吧!”
一声令下,所有人作鸟兽散。
这时,有一只手,高高的举过了头顶,阮绵绵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
“小秦,有什么问题吗?”
“额……验尸报告和比对报告,给我!”小秦说话简洁明了,可言语之中多了一丝醋意,别扭地打量着阮绵绵,好像在探究顾明泽跟她的关系。
“她就是小秦?”
“咳咳……是,是……”
顾明泽一时尴尬起来,忽然想起自己答应阮绵绵的那个赌约,面上竟是一热。本不觉得什么,可是今儿见到小秦了,还在阮绵绵那暧·昧不明的眼神的注视之下,脸皮再厚也觉得难为情。
“哦~~~~~”
阮绵绵但笑不语,你们聊你们的,我先走了。
说着,阮绵绵便甩手,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瞧着背影很是潇洒的模样,却没瞧见她若有所思的面孔。她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还没完。
直觉!
在拍卖会上,她见到王文生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预知死亡,然后他真的死了。这一次,林玲送去就医,却没有死,但这种感觉却没有消失。
那她会不会死呢?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这个问题,甚至开车的时候,她都在想。
倏地,眼前一黑,她好像撞到什么人了。
吱——
一记刺耳的急刹车划破天际,车子停了,阮绵绵扒拉着方向盘,急·促的呼吸着,心砰砰砰直跳,吓得魂飞魄散。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打开车门,走下车来,回头望去……
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