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她哭得像个傻子,泪珠砸在手背上,模糊了视线,她都看不清面前的菜,用筷子夹起什么都往嘴里塞,将腮帮子撑得鼓鼓的,然后艰难的咀嚼,不知道她这是在吃饭,还是在要命。
她只觉得,这样做,能舒服一些。
此刻,她不仅是胃很难受,心里更难过。
莫名的想哭,好像是一个名叫暗恋的人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这点认知,让她无比的哀痛,那么多年,都是这份纯真的感情,陪着她一路走来。甚至在被所有人误会的时候,她都没有放弃过。
然而,前不久,暗恋死了,用青春陪葬。
有人曾说过,最令人惋惜的爱情,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得到过最好的,却又偏偏要失去。可是,却没有人提起,深深地藏在心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爱就猝然离去,这才是平生最大的遗憾。
现在,她明白了,可惜有点晚。
屋子里,除了她的吞咽声,还有勺子触碰碗碟的声响。欧阳倚靠在沙发上,听着身边的动静,确定她在吃饭,不禁心里一松,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只要他努力,她还会爱上他。
这一辈子,她注定是要成为她的妻子的。
然而,直到很多年之后,他才明白一件事,并不是他坚信,命运就会围着自己转动,他的笃信并不一定是命中注定,靠在她怀里,濒临死去的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活过。
——
当——
阮绵绵将勺子丢进盘子里,擦拭眼角的泪,站起身拎着小包进了房间,两只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明天一早,一定会肿得跟两个核桃一样大,应该会很丑吧!
不过转念一想,她反而轻松了,她的暗恋跟青春都死了,她还不能恸哭一下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
将整个人丢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趴着,但是压到了胃,她只能翻了一个身,仰面躺着,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她多么想就这么睡死过去,把所有的烦心事儿统统忘掉。
忽然,她想起自己包里的老照片,又噌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
“哎哟,差点忘记了。”
“忘记什么?”
“啊!”
阮绵绵被背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头,却发现陆千钧穿着一件驼色的毛衣,灰色的家居裤,额前有几缕湿发,唇边留有一些胡渣,多了几分成熟内敛,可v领开到胸口,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莫名的觉得性·感。
“你……你怎么不出声啊!想吓死谁啊!”阮绵绵小脸一板,瞪了他一眼。
瞧着她置气的模样,陆千钧勾了勾嘴角,态度良好,也不反驳,连声道歉。见他恨是和善的模样,阮绵绵撇了撇嘴,也就不予追究了,要是一直揪着不放,就显得她小气了。
“哎,你刚才找什么呢?”
“老照片,我从章家老太太那儿带回了一张照片,我发现……”
说着,阮绵绵内心激动的从钱包里找出这张照片,递到了陆千钧的面前,“喏,你看,这个照片你还有什么印象吗?上面的这个男人是你吗?”
“这是……”
陆千钧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他对这张照片,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个穿和服的女孩,竟然跟阮绵绵长得一模一样,“我不记得自己拍过这张照片。”
“这是昭和时代,在日本拍的。”阮绵绵给了一些提示,希望陆千钧能想起一些蛛丝马迹,这样或许就能知道,这个男人贸然的闯入自己的生活,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
盯着照片看了许久,陆千钧还是不住的摇头。
唯一一点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照片上的和服少女,跟他记忆中站在鸟居尽头的人慢慢地重合,尤其是脸上的笑容和身形,简直如出一辙,他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她!
日本。
安培风音说他们是在日本相识的,若杜说他在日本留过学,小绵羊又拿着一张昭和时代的老照片让自己辨认,这么多的证据表明,他曾经在日本生活学习过一段时间,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那……
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是照片上的吗?
可是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这个女人是谁?”
“啊?你也不知道啊!”
阮绵绵张大了嘴,一脸诧异地看着陆千钧,她还以为只要他看到这张照片,就会解答自己的疑问,没想到,他比自己还懵逼,不仅对照片里的女人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还不记得自己拍过这张照片。
“我不知道。”
陆千钧诚实的点头。
于是,阮绵绵就把老太太告诉她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跟陆千钧复述了一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听完之后,陆千钧便皱起了眉头,难道说这个女人就是安培风音口中的那位阮小姐。
她还有一个姓顾的未婚夫?
来不及细想,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
“绵绵,你在跟谁说话?”欧阳隔着门板,问道。
“啊?没有啊……”
阮绵绵一听,心里一阵发慌,欧阳本就因为陆的出现特别生气,万一知道他还在自己房间,岂不是要把事儿闹大了嘛。一边朝门走去,一边对陆千钧挥手,压低了声音说:“快走,快走……”
见状,陆千钧脸刷的一下黑了。
他斜睨着眼睛瞅着她,脚步一动都不动,抿着刚毅的唇角,很是不悦地问:“你觉得我很见不得人吗?为什么要搞得跟偷情似的,他一来我就要走?我偏不走,哼!”
“你……”
“欧阳!”
还没等阮绵绵劝说他离开,欧阳便已经破门而入了。
“果然是他……”
欧阳怒目圆睁,厉喝一声。
阮绵绵愣了一下,看向欧阳,发现他眼神聚焦在陆千钧的身上,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欧阳怎么能突然看得到鬼呢?
“你看得到我?”
显然,陆千钧也发现了,眯起了眼睛,疑惑地问。
“是,我能看到你。但是,我希望我永远都不要在这间屋子里见到你!”欧阳努着腮帮子,咬着后槽牙,冷声说道。
陆千钧轻蔑地看着他,对他的话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