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之后,说:“不登报结婚也行,咱们网络直播……”
“什么?”
阮绵绵高亢地声音划过屋顶上空,惊飞了几只可怜的小麻雀,超强的声波让它们以为地震来了,扑扇着赶忙逃命,孰不知只是一个女人震惊时的尖叫而已。
“网络婚礼!”
“老祖宗,你真是我祖宗!”她叹息道。
这么看来,陆千钧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势要跟她结婚,并且还想弄出点动静来,她一个买古董的,又不是明星,婚礼有什么好直播的,也没人要来看啊。
唯一的亮点,恐怕要数新郎是只鬼了吧!
她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飞快的运转,脑细胞都快超速了,思索片刻,再开口,她话锋一转儿,拽住陆千钧的胳膊问:“诶,别光说我们阳间的婚礼,你们冥界呢?”
“冥婚?”
“对呀!”
“咱们办过了。”
陆千钧薄唇轻启,莞尔一笑。
办过了!
那么潦草,那么仓促,甚至都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她就被押入洞房了,就连花轿都不是她自己上的。这样的婚礼,而且是冥婚,有些人几辈子都赶不上。
她这辈子都碰上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那都是你们安排的,我全程都没有参与,而且我是被抢去的,这个不算!”
“你要悔婚?”
陆千钧面色一沉,眼中泛起惊涛,似有山雨欲来的架势。阮绵绵吞了一口唾沫,拍了拍他的胸肌,笑呵呵地解释,“哎呀,不要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个不算,咱们再办一个吧!冥婚耶,多特别呀,别人都没有!”
“不行!”
陆千钧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什么呀?”
“按照冥魂的规矩,一生一死,则死者必当尸骨齐全,生者必要八字相合。如果两者都是魂魄,只要拜堂成亲或者尸骨合葬即可。而你还活着,我……没有尸骨,也没有墓。”
“啊?”
阮绵绵诧异地瞪眼,堂堂一个大帅,居然连尸骨都没有,甚至不曾立幕,这未免太蹊跷了吧,“那你的尸骨呢?”
“不知道!”
“没有尸骨,那总有衣冠冢吧?”
“没有。”
陆千钧摇头,答道,“我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被一枪射中心脏,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阴山了,从1942年的冬天开始,我的时间就定格了。”
“哦!”
阮绵绵微微颔首,“怪不得,我在历史上找不到任何关于你的记载。
“到了阴山之后,我隐约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后来日子一天天的过,并没有觉得不同,只是年岁越来越久,我能记住的人和事物就越来越少,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他说。
“没关系,谁还没个忘性。”
阮绵绵拍了他的肩膀,安慰地说。
“呵,还是你心大!”
“心大没有烦心事,怎么,你羡慕啊?”
她得意的耸肩,嘚瑟地瞅着他,小眼神里慢慢地骄傲。陆千钧也不恼,笑眯着眼,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黑发。两人四目相对,深情凝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粉色的泡泡。
正当天雷勾动地火之际,总有那么一两个不识趣儿的人,爱来捣乱。
倏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地是气喘吁吁地呼救声,“哎哟嘿,救命啊!救命啊!有鬼啊……厉鬼缠身啊……救命啊!”
“……”
闻声,原本浓情蜜意的两人,迅速分开,拉开好远地一段距离。阮绵绵佯装低头算账,陆千钧仰头看天花板,只是两人绯红的脸蛋儿和红透的耳根,出卖了他们。
“救命啊!”
哐当——
呼救之人还没进门,就一脚踩空,摔在门槛上,滚了一身的土,那人也毫不在意,跐溜一下,从地上窜起来,连土都没拍,便朝着柜台走来。
“阮小姐,救命啊!”
阮绵绵收敛心生,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嗨,酒糟鼻的老道儿,什么鬼把你吓成这样,屁滚尿流的?”
老道儿喘着粗气,直抖搂手,拧开一旁的矿泉水,连灌了好几口,才勉强缓过气来,急吼吼地说:“女鬼,难缠的女鬼,极其非常难缠的女鬼!”
“哈?”
噗嗤——
阮绵绵不厚道的笑了,这是目前为止,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一个老道儿居然怕鬼,而且是怕女鬼,不过想一想,之前老道儿被金晓倩和东北大姐欺负的事儿,也就不足为奇了。
“阮小姐,别笑了,快帮我想想办法!”
老道儿一脸着急,阮绵绵是一脸笑意,陆千钧站在一旁,跟个门神似的,顶着一张扑克脸,也不吭声,听着老道儿跟自家媳妇儿的对话。
“我?”
阮绵绵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认识,你帮着劝劝,让她早点去投胎,别老缠着我,我可是出家人,一心向道,怎么可以谈及感情之事呢?再说了,我怕呀……”
老道儿拍着胸·脯,大义凛然地说。
只是最后一句不补充的话,阮绵绵就真的信了,什么狗屁出家人,道士娶媳妇儿的还少吗?修行跟媳妇儿相比,算个球啊!最关键的,还是他怕!
“女鬼人呢?”
“呃……”
“道长,你跑什么呀~~~~~”
一声空灵的女声,凭空响起。
屋里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哆嗦,巨大的混响,足够绕梁三日了,搞得跟鬼片似的。阮绵绵啧了啧嘴,听这声音,不用猜都知道,就是金晓倩那个死女人。
“道长~~~~~我来了~~~~~”
“咳咳……”
老道儿往柜台后头躲,一着急呛到了口水,咳嗽个不停。阮绵绵硬憋着笑,抬头望去,金晓倩白衣飘飘从天而降,浑身的怨气散去了,脸也变好看了,倒有几分姿色。
只是……
这一身白衣,娇滴滴地说话,比之前更可怕了。此时,她忽然有一点理解老道儿了,为毛躲闪不及,因为那个时候,金晓倩虽然面目全非,但好歹看上去像个人。
反观现在,她掐着嗓子,指着阮绵绵的鼻尖,拔高了声调说:“阮绵绵,快!把我家老道儿交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