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欠他一个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断地呢喃着,双手一松,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脸布满泪痕,哭得梨花带雨,叫人好生怜惜。
陆千钧急忙转身,蹲在地上,手足无措地望着她,蠕动了一下嘴唇,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抬手替她擦拭眼角不断溢出的眼泪,“好了,不哭了!”
“对不起!”
阮绵绵抬起一双泪眼,真诚地道歉。
“不许!”
陆千钧板着脸,扶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永远不许跟我说这三个字,我们之间不需要,一切都是我愿意的,你的眼泪这么珍贵,怎么可以轻易的哭呢?”
说着,他捧住她的脸,凑上前去,疼惜地吻掉一颗又一颗泪珠。
不知怎么地,他动作越轻柔,阮绵绵的眼泪就越是汹涌,好似拧开了阀门,一发不可收拾了,最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了陆千钧的怀里。
“呜呜呜……”
“呃!”
她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泪水打湿了陆千钧的胸膛,他一时间哭笑不得,抬手轻拍她的后背,缓缓地给她顺气,哭着哭着,怀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凭空响起了呼噜声。
睡着了!
意识到这点,陆千钧愣了半分钟,站着也能睡着,叹了一口气,正要换个姿势,将人抱到床上去,没想到他一动,阮绵绵就惊醒了,警觉地问:“你干嘛?”
“你确定要一直站着睡?”
“……”
“你不许走!”
“送你回家?”
“好!”
阮绵绵微微点头,撇了撇嘴角,轻轻一跃,双·腿便钳住陆千钧的腰,双手扒住他的脖子,眼神里充满了依赖,活像一只八爪鱼,一副死都不松手的模样。
“你……”
陆千钧哑然失笑,她抱得这么紧,是怕他煮熟了飞了吗?
“别管我,走啊!”
“你确定?”
“当然!”她肯定地回答。
“好吧!”
陆千钧既无奈又欣喜,虽然她的表达方式很别扭,但却最直接。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彼此之间隔着一层纱,她对身边的人和事物都有很重的防备心理。
只有欧阳,能够突破这层防线,走进她的心里。
此刻,她似乎终于肯将内心真正的袒露在他面前,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喜欢她的肆无忌惮,喜欢她对他张扬跋扈,又十分狗腿的样子。
“你这样很好!”
“嗯?”
阮绵绵有些茫然,仰头望着他青葱的胡茬,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突然开口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陆千钧会心一笑,勾起了唇角,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揉了揉她的头发,但笑不语。
“神秘兮兮的。”
“抱紧了,我送你回家!”他笑道。
因为她跳脱的动作,导致白·花·花的大·腿不听话的露了出来,陆千钧体贴地将她的浴袍拉扯好,抿唇一笑,凑了过去,在她泛红的鼻头上亲亲一咬。
“哎哟,你干什么?”阮绵绵惊呼。
“呵呵……”
陆千钧笑意盈盈地低头看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红扑扑的,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所以我忍不住咬了一口,是不是破皮了,快让我看看!”
“也不疼!”
阮绵绵小声地回答,毫无防备地送上鼻尖,猝不及防地又被啃了一口,她微怒,粉拳捶了他胸口一下,娇嗔道:“喂,你真的是个大坏蛋啊!”
“才发现?哈哈哈……”
陆千钧仰天长笑。
他爽朗的声音,引起了屋外两只的注意,他们轻轻地凑到门边,透过门缝儿往里瞧。千年难得的奇景,非陆千钧大笑莫属。
若杜不禁感叹,他同陆千钧蛰居阴山多年,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连玩笑都很少有,每日不是在平乱,就是在平乱的地方,因为阴山是一个三不管的地界,鬼怪妖魔横行,要在这里站稳脚跟,谈何容易。
只有他知道,为此陆千钧付出了多少代价。
祁连山摸着下巴,惊奇不已。
“我去,他也会笑?”
“废话!”
“我上一次看他笑,还是五十年前吧!”祁连山掰着手指,细数了一下,若杜丢给他一记白眼,叹息道,“我上一次看他大笑,还是在十年前呢!”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可能是吧!”
“小若若,我有那么一点想恋爱了。”祁连山羡慕地说。
若杜嘴角一抽,瞥了祁连山一眼,就他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压根就不会有姑娘看上他,除非姑娘瞎,否则还谈什么恋爱,简直就是为祸人间。
“小若若你脸抽筋了?”
“……”
面对祁连山地询问,若杜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不然他真怕会控计不住自己,一口老痰啐他一脸,咬了咬牙,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祁连山莫名其妙地呆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挠了挠头。
正巧,陆千钧光裸着上身,抱着阮绵绵出屋,迎面就看到他,像个傻子一样站着,很是不悦,显然他在门外听壁角,而且很有可能听了全程。
“呃,我刚来!”
说完,祁连山就后悔了,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为毛要多嘴说这么一句,现在没听多少,都变成听到全部了。
冤死人了!
“哼!”
陆千钧冷哼一声,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心里打定主意,以后等自己上位,一个就把祁连山这家伙儿发配阴山,让他去吃点苦头。
这么多年,高级鬼差的活儿,真是太清闲了。
想着,便转身出门了。
祁连山原地石化,一路目送,挥着小手告别,甚至落下了依依不舍的泪水。
心说:完了完了,上司不高兴,下属就倒霉,看陆千钧那脸色堪比锅底,未来的日子,升职加薪是不可能了,不降职就谢天谢地了。
n年以后。
祁连山在十八层地狱看大门,依然时不时地回忆起,陆千钧临走时的眼神,然而那时,他只能拿着警棍,每天听着鬼哭狼嚎,还有打牌麻将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