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状?”
“缺水,不能见光,闻不得腥味。”
方浩眉头微蹙,神情落寞,撩起羽绒服的衣袖,伸到陆千钧的面前,干裂发涩的皮肤,就像是久旱的土地,皲裂了无数的口子,隐约能看到表皮下,裸露在空气中的红肉。
“你快死了!”陆千钧说。
“我……”
陆千钧微微叹息,“你离开水太久了。”
“上岸太早,遇见她却太晚。”说着,方浩回首望去,目光落在章小雨的身上,她正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热烈得好似夏日的阳光,耀眼却叫人移不开目光。
“你打算怎么做?”陆千钧问。
“一直陪着她。”
“你时日无多了。”
“那就陪到我为止。”方浩勉强地一笑,这笑中包含了太多的苦涩和绝望,“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说!”
“在我死了之后,麻烦你将小雨所有关于我的记忆全部消除,这样她就能以一个全新的姿态,迎接新的生活,和未来的爱人,可以吗?”方浩无比诚恳地对他说。
陆千钧挑眉,星眸闪过一丝诧异,稍加思索便又释怀了。
忽然,他有些理解方浩了,如果换做是自己,恐怕也会做一样的选择,死在心爱的人身边,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他向来不是一个你心慈手软的人,只觉得方浩身上,有一种特质跟自己很像,就是对心上人的不顾一切,不由得让他动容,想伸手帮上一把。
“如果你想活得久一点,那么请将你的执念一直留在心里。”
“什么意思?”
方浩疑惑地问。
陆千钧薄唇轻抿,目光幽深却不冰冷,难得流露一丝温情,解释道:“你能活近千年,只因心中有一缕执念不散,才能撑到现在,如果你心愿达成,执念一散,那么离死也不远了。”
“执念?”
方浩垂首,仔细地琢磨自己的执念究竟是什么,寻思了许久,他依然满脸茫然,“我不记得自己的执念什么了,每每见到她的时候,心就一阵抽疼,辛酸苦楚说不出来。”
“……”
陆千钧直视地面,静静地听他说,心中不免也有些无措,他又何尝清楚自己的执念是什么呢?或许跟方浩一样,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而忘却了。
抑或,有人不愿他想起来。
“多活一天是一天吧!”他说。
一个帅气地转身,同方浩擦肩而过,朝他怀里塞了一颗晶莹剔透地珍珠,冷不丁地又丢来一句话,“锁水珠。”
锁水珠!
方浩微愣,以往都是在经史典籍中看到过,却从未见过,凡人得到可闭气余年,入深海中如履平地,丝毫不觉难受。如果海生之物得了,就能完全脱离对海水的依赖。
如此宝物,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见上一见。
“多谢!”
“……”
望着陆千钧的背影,他轻声地说道,也不知道陆千钧能否听见,手中紧紧攥着锁水珠,不是因为它是稀世珍宝,而是因为它能让他活得更久一些。
——
回到店里。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电视吸引了,似乎都不曾发现他们二人出去过。
一进门,只见大家伙儿千姿百态,尽展人生百态。
阮绵绵托着腮帮子,趴在柜台上。
章小雨翘着二郎腿,倚在沙发上,掏出指甲刀修起指甲来。
顾明泽更好,往真皮沙发上一摊,活像个残废,手里还把·玩着一只红色的护身符。阮绵绵眼尖儿,一眼就瞅见护身符的边角上绣了一个秦字,眸光一闪,调侃道:“哟,顾大队长,手里的玩意儿不错啊!”
“嘿嘿!”
顾明泽咧嘴一笑,也不答话。
“小姑娘送的吧?”章小雨挤眉弄眼地问。
“嗯哼!”
他微微点头,大言不惭地吹起牛来,“可不是嘛,就凭爷这个长相,再看爷这个身材,前仆后继地妹子不计其数,送一两个护身符算什么,送车送房子的都大有人在。”
阮绵绵立刻捂眼,高声喊道:“陆千钧,快来,我要洗眼睛!”
“嗯?”
陆千钧疑惑地看她,却被某人扑了一个正着,埋头还一阵蹭,趴在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不禁感叹,还是他身上的味道好闻。
有一股淡淡地檀香。
呵呵!
顾明泽这小子浪风抽的吧,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倒追他的妹子不胜枚举,那些围着他团团转的妹子,大多只能算,而且还只关注他的皮相。
真心实意喜欢他的,恐怕只有那个叫小秦的眼镜妹了。
“呸,这东西,小秦送的吧?”
“小秦,谁啊?”
还没等顾明泽回答,章小雨就急吼吼地问,眼眸中燃起一团八卦之火,阮绵绵扶了扶额,叹了一口气,一个是花花公子,一个是八卦女,她怎么就跟这两人成了好朋友呢?
把她的档次都拉低了!
“我同事!”顾明泽说。
“我去,一个同事还送你护身符呢?要是对你没意思,打死我都不信。”章小雨好事地追问,“快说,那妹子怎么样,什么时候带回来,姐经过见过的事儿多,帮你把把关呀!”
“没有的事!”
“哟,害羞啦!”
章小雨秀眉一挑,一口咬定顾明泽跟小秦同学有什么,一副非要扒出一点猛料地架势。阮绵绵抿了抿唇角,侧过头去,靠在陆千钧的肩膀上,叹息道:“一对活宝!”
闻言,陆千钧眉头轻皱,低声问:“你嫌吵?”
“嗯。”
“好!”
二话没说,陆千钧就凭空打了一个响指,余音未消,屋子里便顿时安静了,章小雨张着嘴,不断的说话,可就是发不出声音,顾明泽捧住自己的喉咙,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
“好了,不吵了。”
陆千钧若无其事地说。
瞧着他无辜的模样,她不禁气结,现在确实是不吵了,但是更可怕了,整个屋子的人都跟哑巴似的打手语,还一脸的惊惧,跟撞邪似的。
阮绵绵真急了。
“你快给他们解开!”
“不,太吵!”
陆千钧摇头,执拗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