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从树上蹿下一只松鼠,一落地就进了阮绵绵的网兜里,奋力的挣扎着,情急之下,嘴里竟然说起了人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可把人都吓坏了。
它一嚷嚷,三姑也跟着学,这神态这模样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放开劳资,不然别怪劳资不客气了。”
“……”
这松鼠说话的气焰十分嚣张,却也让人头疼,怎么样它才能从三姑的身上下来呢?一时间,大家都束手无策,就在这时候,若杜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让我来看看!”
“喏!”
阮绵绵提着网兜递了过去,若杜将松鼠拿在手里,来回的打量,不禁微微一笑,也是不说话,就跟松鼠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
说来也是奇怪,这松鼠一到了他的手上,也不叫了更不闹了,温顺的像是一直小兔子。
“多大年纪了?”
“这家曾祖吃朝廷俸禄的时候,劳资就在这棵树上住着了,那几个光屁·股蛋儿的瓜娃子,还都是劳资看着长大的呢!逢年过节,也不给劳资准备一份祭品,说得过去吗?”松鼠越说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三姑那头也是哇哇地哭,这两人就跟唱双簧似的。
“怎么才能不闹?”
“好吃好喝伺候着!”
“可以,但只能是逢年过节,给你单开一桌聊表心意,平日里你不能出来闹事,吓到小孩子。”若杜跟它谈条件,松鼠一听,连连点头。
“没问题,成交!”
“还不快走!”
说着,若杜的手一松,网兜就掉在了地上,松鼠从里头窜出来,便狂奔而去,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子。这头刚走,三姑就好了,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
“咋这么多人啊?”
“三姑,你没事了?”章小雨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三姑摇摇头,反问“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你……”
章小雨嘴角一撇,轻咳了一声,朝着大伙儿使了一个眼色,嘴里喊道“没事,没事,都散了吧,一会儿有烟花还有抽奖,大家都回去吃年夜饭吧!”
“抽奖?”
阮绵绵眼睛一亮,章家抽奖排场自然是少不了的,东西也都是上得了台面的,这让她有那么一点蠢蠢欲动了。
“一等奖,车。”
“车?”
阮绵绵心头一动,说,“章大小姐,我这一年下来,大半年都在医院度过,是不是也应该有点犒劳啊,正巧我那车好像也有一点问题,是不是把这个一等奖给我呀?”
“喏!”
“什么?”
“一会儿是我抽签,反正不管抽到什么,我都喊3,那一堆签子里头没有3,你拿着这个上台,别说我不帮你啊!这车送谁都不如送你。”
“哟,开后门啊!”
阮绵绵笑眯眯地接过签子,挽着她的胳膊往回走,却不是回餐桌上,而是径直走向一旁的小花园,灯光璀璨,将她们的影子拉得挺长。
“小雨,还记得去年过年,你说过什么?”
“嗯……不记得了。”
“你说今年争取把自己嫁出去,然后还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跟你那个他一起去环游世界度蜜月。”阮绵绵轻声地说,转头望着章小雨的侧脸,“没想到一转眼,一年就过去了。”
“还说我,还不都是你害的。”章小雨埋怨道,“你住院,我照顾你,你出事,我帮你看店,就连你谈恋爱,还得我帮你支招,你说我都给你操心了,哪有工夫管自己啊?”
“哈哈……”
一听这话,阮绵绵乐了。
这小妮子一定是盘丝洞来的,一说话就是胡搅蛮缠,不过她要是不这样,才叫人奇怪了。失去记忆,对于留下的那个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没有痛苦,一切还能重新开始。
最无辜的,应该是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终将永远看不到天日了。
“喂,阮小绵,你跟我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成不成?”
“成,你问。”
阮绵绵十分大方的回答。
“我一直心里有一个疙瘩,没整明白,你跟欧阳从小青梅竹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又解除了,怎么半路又杀出了个陆千钧呢?而且你居然还同意跟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在一起了?”
“呃……”
听了她的话,阮绵绵一时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地叹息,“这个问题,我也同样问过自己。我喜欢欧阳,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
“喜欢,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这种喜欢不是爱,他就好像是青春年少时的执念,我以为我爱,可是当我经历过阴山的一切,再回过头来,去细细地思考,不禁恍然大悟。爱跟喜欢不一样,喜欢很多时候等同于习惯和不讨厌,但是爱是唯一。我觉得陆千钧,就是我心里头的那个唯一,我现在爱他,不代表我以后爱他,所以……”
“好深奥啊!”
“这么说吧,我跟欧阳错过了。”
“再也没机会了?”
“没有!”
“哪怕他……”
此时,陆千钧忽然从树后走了出来,出声打断了章小雨的话,走到阮绵绵的身边,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的肩头,带着一股淡淡地特有的檀香。
“你们聊什么呢?”
“聊男人!”阮绵绵玩笑着说。
“哦?”陆千钧玩味儿地挑眉,“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阮小姐口中那个男人呢?”
“啧啧……”
章小雨发出一声啧嘴声,“哎哟,鸡皮疙瘩掉一地了,别秀恩爱,秀恩爱死得快!你们快点离开单身狗的视线,我可不保证不咬人,就让我独自一人陪伴孤独的寒风吧!”
“哈哈哈……”
阮绵绵同陆千钧相视一笑,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当真转身就离开了,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有异性没人性!”
章小雨气得直跺脚,却也无能为力,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涌起哀伤,记忆中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但是不管她怎么想,都无法看清楚那人的脸。
想了很久,渐渐地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