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
阮绵绵一拍大·腿，跌跌撞撞地走到凉亭里去，将酒壶放在石桌上，指着陆千钧的鼻子，说话跟迫击炮一样，连续不断地发射子弹，“你知道个屁！”
“……”
粗鲁！
陆千钧微微蹙眉，不过听她的话里，似乎隐藏了很大的怨气，于是也就不反驳她，听她继续往下说。阮绵绵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陆千钧的大·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忿忿不平地骂“陆、千、钧，你是陆千钧吧！老娘现在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知道吗？知道吗？”
她一边说，一边戳他的心窝
“满大街的鬼，有头的没有头的，缺胳膊断腿的；厕所里有色鬼，老房子有女鬼，医院有病鬼，最最可怕的是走个弄堂，蹿出一个小孩鬼……”
“你不喜欢鬼？”
“放屁！”阮绵绵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不过这一次没怎么用力，说话颠三倒四，时不时还爆一句粗口，“喜欢你个大头鬼，我喜欢鬼，我喜欢你个大头鬼……”
“你喝醉了！”
“滚蛋，老娘清醒着呢！”
她一把拍开陆千钧的手，蹂·躏着他的脸颊，忽然手指一顿，抚·摸着他的脸颊，惊奇的发现，“哎，你脸上的花纹，怎么跟我的手似的？”
“……”
陆千钧无语。
他真的很想把这丫头丢进铭心湖里洗个澡，清醒一下。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喝酒，上回她喝酒，就连睡了三天，这一次更是变本加厉了，暴露了极差的酒品。
“诶，你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居然把我的手，纹在自己的脸上。”
阮绵绵咧嘴嘿嘿直乐，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刚才把他骂成狗，这会儿抱着他的脸，不断的亲，闹得他的心里刺挠得很，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实在是无能为力。
陆千钧也拍开了另一坛酒，抿唇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就像是自己选择的这一条路，充满了艰辛，但是很过瘾，所以他一点都不后悔。
“唔唔唔……”
“呃？”
不知道怎么滴，阮绵绵突然抱着他，开始小声的抽泣，“呜呜……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个坏人，我自私自利，又小心翼翼，总是想要做到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但是……唔唔唔……我每次都搞砸了。”
“哭什么？”
“老不死的，我委屈！”
“你很好！”
“不，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傻最傻的笨蛋，没错，是笨蛋……每次都是你帮我，不是你就是欧阳帮我，全世界的人都在帮我。我欠了好多人……”
阮绵绵呜咽着，诉说着自己深深地无助。
其实，长久以来，她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没人而已诉说，这样的压力让她不堪重负。
“陆千钧……呜呜，我难过……”
“你从不欠任何人的。”
“你知道吗？我跟别人不一样，我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会不会抓我去做试验。这些事，我不敢告诉身边的人，我很压抑！”
“对不起！”
陆千钧轻轻地抱住她，温柔地道歉。
因为他的自私，强行闯入她的世界，也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强行斩断了她的姻缘，扼杀了她当母亲的机会。这些代价，都是愿意他的独断专行，而非出于她的本意。
“呜呜……”
“对不起！”
“你说，我们会不会像小雨跟方浩一样，最终还是逃不过分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开始为什么要在一起，是我欠了你，还是你欠了我呢？什么时候还清，还清了是不是就是分开的时候？”
阮绵绵惶惶不安地问。
“不会的。”
他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崩溃的情绪，让她放松下来。这些日子，真的难为她了，自从得知他的存在，她就一直活在不安之中，每每从噩梦中惊醒，却又想不起梦境的痛苦。
折磨从没有停止过。
“是我欠你的。”
“诶，你是谁？”阮绵绵擦干眼泪，莫名其妙地发问。
“我……”
陆千钧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极力跟上她的思维，可是太过于跳跃了，他实在无奈，“我是陆千钧。”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英俊的脸上。
虽然声音听上去很吓人，但是力道并不算重。然而，挨打的陆千钧，依旧是一脸懵逼，他不想跟一只醉猫理论，但是很想知道挨打的原因。
“你为什么打我？”
“打你还需要理由吗？老娘爱咋滴咋滴，打你还需要挑日子，看黄历吗？你以为是结婚啊，真是好笑！还有……因为你，我活得有多喘不过气你知道吗？”
“我……”
陆千钧心里憋屈。
她口口声声喊着委屈，难道最委屈的那个人不应该是自己吗？
他心中酸楚，忍不住开口说“你觉得你委屈，你可以打我撒气，那我觉得委屈，我该上哪儿说理？”
“那你说啊！”
“我……我……”
陆千钧张了张嘴，心绪复杂，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总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我是鬼，难道我不想当人吗？我一直都为了消除我们之间的差异在努力……”
“努力？”
“你知道鬼都惧怕阳光，为了你，我愿意陪你在阳光下行走。我根本不用吃东西，对我而言那些东西只不过是有味道的蜡，没有一点食欲，但是你喜欢，我就坚持陪你吃……我从冥界来到阳间，只是为了守护你，难道一颗真心还不够吗？”
“不够！”阮绵绵赌气地回答。
“这还不够，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
阮绵绵无措的摇头，眼神迷蒙，她觉得面前的男人有点陌生，尤其是他在细数自己的付出的时候，甚至将太多的原因都归咎于她。
为了她！
当她成为他处事的理由，那么一切就变得不纯粹了，甚至当他游走在边缘的时候，都可以堂而皇之的以此作为借口，她一直觉得他有所隐瞒。
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
“陆千钧，你扪心自问，没有自私的地方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