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英是真的气极了,一脸的狰狞,扭曲,“你要是不会管你的丫头,本小姐代你好好的管管!”她伸手对着山茶一巴掌拍过去,同时,她的冷笑声也在容颜等人的耳侧响起,“就这么个祸色,被我哥哥抛弃,不知羞耻的勾搭不到沈世子,如今还敢回头肖想我哥哥,你以为我们钱府是收垃圾的呀,若换成我是你,怕我早就一头撞死了,丢尽女人的脸!”
啪,一巴掌落到了实处。
众人都被这声响给回过神,刚才钱玉英突然发飙,有好些人都没反应过来,然后就看到她抬手对着容颜身侧的绿衣俏丫头打过去,看着那架式,那一巴掌抽下去,那小丫头的脸估计就得立马肿起来!有些人便眼神闪了闪,移开了头,有些则瞪大了眼,不怕事小的兼看热闹,只是所有人却都没想到她们热闹是看了,但结果?
钱玉英捂着半边脸,眼神如果能凝成实质,估计有十个容颜也都被她给杀了,“容颜,你敢打我?!我,我和你没完。”
“你早就和我没完了啊,咱们两个人之间也不差这一巴掌。”容颜轻描淡写的甩了甩手,似是在拂去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而后,她也不看钱玉英铁青的脸,只是朝着身侧同样一脸气愤的白芷伸了手,“帕子给我。”
“小姐,给您。”虽然不晓得自家小姐这个时侯要帕子做什么,可白芷却是立马乖巧的递过去。
容颜眉眼淡淡的接过白芷递来的帕子,低头,神情仔细,动作优雅的擦拭右手。
那只右手,就是刚才拍在钱玉英脸上的手。
她这个动作,无疑于是火上浇油,看的钱玉英差点气炸了肺,小姑娘再怎么刁蛮,娇纵也不过十几岁出头,平日里又是被父兄家人娇养着长大,看似刁蛮,霸道,心狠手辣,实则手段和心胸是真真的有限,单看她被容颜这一番挤兑,气的仿佛头顶都要冒烟了,可却仍是在那里跳脚,勿自发狠,却是没有半点实际行动便可看一般了。
一般情况下容颜不会和这种人去计较的。
没的让人说自己欺负孩子。
一来吧,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也不过就是那么丁点的气势罢了。
这种人其实戳破之后,再去看,也不过就那么回事。
吓人?纸老虎一只!
在她的心中,钱玉英一直就是这般的存在。所以,她由着钱玉英这么长时间在各种场合诉说她的不是,给她本就谣言满天飞的名声里不遗余力的再添上一砖,加上一瓦,这在她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惜,偏这钱玉英不识好歹,竟然没有半点的眼力劲儿,跑到她自己面前耍威风,冷嘲热讽也就罢了,竟然还妄想掌掴山茶。
呵呵,她真心以为自已是谁?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钱大小姐,你真以为你是谁?”容颜咪了咪眼,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伸手把白芷的帕子递还给她,语气极是轻描淡写,“这帕子脏了,你拿回家去回头烧了吧,我明个儿给你块新的。”
这话可就足足是在赤祼祼的打脸了。
容颜伸手打了钱玉英的脸,然后,仿佛她那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擦手的帕子都不要了,这一下子好吧,钱玉英脸色惨白,她全身都抖了起来,看着容颜,眼神似是一条毒蛇,要把容颜给生吞活剥,拆吃入腹一般,容颜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吃的一声轻笑,整个人似是愈发的明媚,动人,笑嫣如花,“钱大小姐这是不服气,是吧?”
钱玉英没出声,她也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这一巴掌没打出去,还落在了她的脸上。
小姑娘本就没什么真正的阅历,这会捂着脸站在原地都被气傻了。
“十三,把她送回宣阳侯府去吧。”容颜声音淡淡,语气也极是平静,可就是这种平静至极的声音才让诸位贵女都觉得不对劲儿,特别是那位被程大将军请过来主持宴会的宁夫人,她本是坐在不远处和几位夫人说的兴起,其实也不是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一来吧她是武将出身,真心没把小女儿家绊嘴斗气这种小事儿放在心上——
大庭广众之下,都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女孩子,能出什么事儿?
再说,她心里也是另有考量的。
她就是想要冷眼看看容颜是怎么个让自家侄子不惜和自己的父亲顶撞,也要维护,掂记的。
所以,在她有意无意的纵容下,等到听到钱大小姐的话越来越不上道时,宁夫人的脸色就有点不对劲儿了,她狠狠的皱了下眉,看了眼身侧的小丫头,示意她过去看看,可别真的闹的不可开交,以着自己侄子对这容三小姐的看重,若是真格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那一根筋的混小子执拗起来,估计到时侯她也得头疼。
可惜,她还是估错了形式。
还没等她小丫头抬脚呢,钱玉英一巴掌甩人,结果反被容颜给拦开,并且顺势抽了她一巴掌。
这一幕看的众位贵女心里都起了小九九,唯独宁夫人看在眼里,心头却是真正惋惜起来。
这位容三小姐,若是不能嫁给自己的侄子,果真真是惋惜了!
这样的性子,最该嫁的才是将门之府!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侯,她急急的和身侧的夫人使了个眼色,歉意一笑,“小孩子家家的任性,我过去看看,几位夫人先聊着。”她示意自己失陪,转身向着一侧容颜等人走过去,这个时侯,容颜已经敛了怒容,神色愈发的平静,看着身影一闪,单膝跪地的十三微微一笑,“和宣阳侯说,若是他不会教女,我不介意帮他教导一下,只是那样,他要付出的费用怕是不会少。”
“小姐说的是,属下遵命。”
钱玉英终于有点反应了过来,她看着身手利落的向她走来的十三,吓的直往身侧的小丫头后面躲,“容颜,容颜你要做什么,你让他走开,啊,你要是伤了我,我爹和我哥不会放过你的——”她躲在丫头后面,一脸紧张却不忘威胁,看的容颜轻轻摇头,才欲出声说什么,走到近前的宁夫人眼神极是复杂的看向容颜,“容三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她倒是想好好的卖容颜一个面子——
在她看来,容颜之所以这般直接行事,让人把钱玉英类似绑押一般的丢回侯府,完全是不知这些人事世情!
是,容颜现在身后有沈博宇,她完全可以随心所欲。
可以着宁夫人过来人的身份看,指望着一个男人的支持,真心不靠谱!
她能说这么一番话也是好心,也是有些欣赏容颜刚才对身边丫头的维护,可容颜却是直接没领她的情,只是朝着她微微一笑,“宁夫人有什么事情小女自是不敢怠慢的,只是,还请宁夫人容我个方便,把今个儿这事给了了,再去陪宁夫人说话可好?”
她今个儿还就和钱玉英扛上了。
一个小小的钱玉英都能指着她的鼻子骂,若是她都不能还手,那她以后还是别出门了。
宁夫人眼神微闪,多少有两分了解容颜的性子,可眼看着钱玉英鬼叫鬼叫的,就要被那暗卫给捉到,她对着那暗卫神色晦暗不明的咪了下眼,这暗卫能躲过将军府的护卫,隐在容颜的身侧,身手绝非一般人!甚至,她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些传说中的皇家暗卫,下一刻,她的心就咚的一声狂跳,难道,这暗卫是沈博宇给她的?
这么说来,沈家那位世子对她,不只是一般的看重?!
她心思电转间,态度自是与刚才的心思不同,只是,宁夫人却并没有上前去再说什么,刚才容颜的态度她已经看到,再多说,不外乎就是自取其辱罢了,可任由着钱玉英被人给绑了丢回府?这事,怕是镇国将军府丢不起这人!一时间,宁夫人也颇有些头疼了起来,她眼角余光瞟了眼身侧的嬷嬷,示意她还是去外头递个话儿的好——这事,怕是还要大哥来处置!
“容颜,你给我等着,你一定没好报的,难怪你娘被欺负,受冷落,你——”
容颜扫了眼十三,眼底有凌厉的冷意,“十三,堵了她的嘴,丢给宣阳侯去。”
知道自有主子动怒,十三哪还敢再多想什么,全身气势自动散出来,冷冷的瞟了眼钱玉英,伸手就去点她的哑穴。
只是他的手半空中一伸即逝,身子以着迅捷的方向向旁纵开,同时一抬腿,对着身后某个方位狠狠踹过去,他的身后,钱杰青一闪而过,连着避开十三的几个招式,只是一脸苦笑,神色复杂的看向容颜,“舍妹不懂事,性子娇纵,还请容三小姐念在两府情面上,大人不计小人过,便饶她这一次可好?”
若是怜儿被人这么直接拎走,日后,她的名声何在?
便是回到府里,也得被自己的父亲牵怒!
他是怜儿的亲哥哥,不可能亲自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而不加制止。
只是抬头看到对面容颜清澈似水,通透的仿佛是人晶最为纯澈的琉璃般的眸子,钱杰青的心呀,酸甜苦辣咸,那个味道,真真是五味俱全,复杂至极呐,砰的一声,他一个没留神被十三一脚踹在右肩上,脚下步子发虚,踉跄后退两三步,他苦笑着对龙十三拱拱手,“阁下好身手,钱某学艺不精,甘拜下风。”
人家都认输了,龙十三和钱杰青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自是不会穷追不舍,他挑了下眉,身子一瞬后退,瞬间又站在了钱玉英的身侧,他可还有任务呢,小姐的吩咐,他就是死也要完成滴!钱玉英却是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躲在小丫头的身后,纂着小丫头的衣袖眼泪都落出来了,“哥,哥哥救我,呜呜,哥哥,这个女人好凶,还有他,爷是坏人,要把我抓走——”
“怜儿闭嘴。”钱杰青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眉眼清丽的少女,其实,这大半年来他有很多时侯可以看到这个少女,可是,都被他给有意无意的避开,独自一人时,他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想像过,再次见面,两人之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当初自己执意退婚,这事情如今想来,是否有些不妥?
曾经,他想过两人再相见,微微一笑,各自如同常人般道一声好,甚至,可以如同一般朋友说笑几句,也曾想到,容颜还在对他的退亲而生气,执意不原谅他,两人见面,娇俏俏的少女当着众人的面儿给他难看,想像着那张清丽出尘的脸上浮现出的诸多表情,时嗔时笑,似喜似恼的,美眸圆瞪,眼里却全都是他呢,这般想着的时侯,钱杰青的心思是涩意里带着一抹的甜。
可如今这一幕,却是他万万不曾想过的。
他为了自己的妹妹,和她的暗卫再次剑拔弩张的站在了一起!
椅子上,容颜挑眉笑了笑,“原来是钱世子,怎么着,令妹折辱了我一番,没达到她的目的,如今,钱世子这般气势的出场,现身一招就攻向我的侍卫,钱世子这等行为,我可以解释为,钱世子这是要为令妹出头,执意为令妹找回场子,和我一弱女子做对么?”
弱女子……
在场诸位贵女,包括钱杰青,宁夫人在内都不由自主的抽了下嘴角。
要是你是弱女子,那在场的这些女人算什么?
钱杰青苦笑了一下,双手抱拳,“容三小姐,我无意冒犯,舍妹年纪小——”
“她年纪小?呵呵,我发现钱世子好像是忘了一件事,好像,我比她还要更小上一些呢。”容颜玩味一笑,端起面前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瞥向钱杰青,满意的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扼然,以及无奈过后,她微微一笑侧了头,“再说了,钱世子,年龄小真的不是犯错的借口,难道说她年龄小,就能出去杀人放火?若是这做错事之后统统一句年龄小便能被原谅,那么,钱世子觉得,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让十三把她给杀了,然后和宣阳侯轻飘飘一句‘我年龄小,您别和我一般计较’,就能让宣阳侯彻底对我释怀?”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嘛。
钱杰青眉头微皱,眼神复杂至极的看向容颜,“容三小姐懂我的意思,何必这般说?”顿了下,他神色里一抹怅然闪过,随即对着容颜拱了拱手,类似保证般的开口道,“只要容三小姐饶她这一回,改日我定会登门道谢。而且,怜儿日后,会好好的在府里修身养性,再不会出席任何的宴会场所,容三小姐这样可还满意?”
这样的意思就是代表宣阳侯府在和容颜陪不是,保证,我回去就把她给软禁在府里。
日后,绝不会再有找你麻烦的机会。
容颜看着钱杰青,眼底不知名的神色一闪,最终,她点了点头,“钱世子,今个儿这事,我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再有下次,呵呵,”她顿了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里的茶盅,眉梢眼底一片清冷瞬间浮上,再抬眸,眸子已是一片凌厉,“若是再有下次,我想,我不会是只让十三把她送回宣阳侯府这般的简单,毕竟,事情再一再二不可三,而且,我的耐性,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被那么清冽幽冷的眼神扫过,钱杰青莫名的觉得心头一紧。
全身似是涌上一片寒气,宛若整个人坠入冰窖!
在这一刻,钱杰青觉得自己的整个心神都是被冰冻住了的,直至,容颜移开眸子,他才长松了口气!
对面,十三已是在容颜的示意下闪身退去,身影一闪飘然不见。
钱玉英两步跑到钱杰青的身侧,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便是嫡亲兄妹也切不可做出亲密举动,一把抱了钱杰青的袖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哥哥,呜呜,哥哥——”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的简直是可怜极了,脸庞上两行泪流下来,把她出府时画的妆都给打湿,又是狼狈又是可怜,饶是钱杰青再有天大的怒气,也不禁心软了几分。
他轻轻拍着钱玉英的手,“别哭了,再哭你妆都花了,来,哥送你回府。”
“呜呜,呜——”钱玉英直接哭晕了过去。
好在一侧小丫头眼疾手快,伸手把她给接过,要不然的话,钱杰青可就尴尬了。
你说他是接还是不接?
亲妹妹摔倒,自然是要扶的,可这一扶,那么多的贵女面前,他们兄妹的名声怕是都要毁了!
他赞赏的看了眼那小丫头,回头对着宁夫人歉意一笑,“扰了夫人的宴席,实在是钱某之错,夫人放心,日后钱某定会登门给程大将军陪礼,道歉。如今,她身子有所不适,怕是再不适宜留在这里,我这就送她回府去,还请夫人帮我们唤一顶小轿过来,多谢。”
钱杰青说的极是温文有礼,神色诚恳,宁夫人自然只有答应的道理。
没一会小轿过来,几名婆子扶了钱玉英上轿,钱杰青草草对着宁夫人行了礼,又对着容颜匆忙一声道谢,带了人出府而去。
钱玉英来的慢,走的却是最快。
她们兄妹这么灰头土脑的退走,留下的贵女们自是心中多了一杆称,再看容颜时,眼神都闪烁了起来。
这女人,不可轻易得罪呐。
便是穆小姐也不禁脸色发白,对上容颜朝着她悠悠浅笑的眼神,一颗心吓的直扑通,她瞪大了眼,双眼尽是惧意的看着容颜,“我,我,我可没得罪你,你,你不能把我怎么样啊。你别过来,啊——”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容颜,身子是情不自禁的往后移,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一下子躲开容颜似的,然后,她就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身子一下子朝着后头倒了过去。
啊的一声尖叫,穆小姐连人带着椅子栽倒在地下。
咕噜噜的滚出去好几圈。
被侍女扶起来的穆小姐全身直哆嗦,又羞又气,眼圈都红了,要哭不哭的样子倒是让她比平日里的尖锐形象顺眼多了,容颜抬眼,就看到她发上不知从哪挂到的一片枝叶,正随着风在她的发上飘来荡去,看着她那狼狈样儿,容颜眼角不由的抽了抽,她张了张嘴,穆小姐却是不知怎的刚好朝着她看过来,看到容颜眼神一动,好像要说什么,穆小姐啊的一声尖叫,竟是扭头朝外就跑。
不过是想问问她,要不要帮她去拿套换洗的衣裳罢了,吓到了这样,至于么?
椅子上,容颜默默的放下手中茶杯,垂眸,无语。
她是母老虎吗?
宁夫人这下是真心有点头疼了,她再看向容颜的眼神时可不仅仅是可惜了,这一刻,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她看着容颜的眼神里,不知何时涌上两分的惧意!甚至,在她的心底深处,多少有了那么一分两分的庆幸——
幸好,她不用嫁进程府来。
之前她还想着,若是容颜最后和沈家那位没什么结果,自家侄儿又是真心喜欢的话,她不妨便卖给侄儿一个人情,亲自出面好好的劝劝大哥,让渊哥儿把容颜娶进府里来当个贵妾也是好的,这样一来她日后和娘家的关系也能更亲密些,可如今看来,宁夫人立马想也不想的在心里把这个念头给抛开,这事,绝对不行!
连着两波的风波揭过,等到王小姐主仆姗姗来迟,宁夫人在亲自处理,善后了穆家小姐,钱玉英的事情之后,也晓得自己是在容颜面前说不上什么话的,眼前这女孩子何止是有主意,简直是太有主意了好不好?她在心里一番沉思,最后还是决定不去和容颜做什么接触,她身后的沈博宇态度如何,她绝对要顾忌!
整个信阳侯府都需要避讳,讨好的人物啊,她若是因为容颜的事而惹的沈博宇不开心。
以后她在侯府可没啥好日子过。
再耿直的人在生活里吃亏多了也会改变心性的,更何况,为母则强!宁夫人做为武将之女,嫁到信阳侯府这种老牌勋贵世家,外表看着是光鲜,但只有真正在里面的人才晓得,不过是花架子罢了,宁夫人也是嫁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侯府,能看的也仅仅就是个外表了,可偏偏的,信阳侯夫妻等人都不肯放下勋贵世家的谱,那排场摆下来,宁肯背后缩衣节食,也不肯落人口食。
对于这个嫁进侯府的儿媳妇更是管教的甚严。
宁夫人在着实的吃了几次亏过后,自然是学会了不少的手段,再加上有孩子傍身,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她虽然一心一意想着大哥好,想着自己的侄子好,但不可能为了程府而把自己在侯府好不容易站稳的脚跟给挖掉的,所以,她的态度改变是最直接的。
——就把容颜给供了起来,就差支个板子放上去,再烧上两柱香。
容颜看的宁夫人这般拘谨的神色,也自觉得无趣,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出声告辞呢,就在这个时侯,王家小姐主仆终于出现在了人前,王家小姐在奶嬷嬷的扶持下,弱不禁风,袅袅婷婷的行至宁夫人身侧,先是未语先羞的行了福身礼,继尔,王家小姐脸颊涌起两分的霞红,“多谢姑母操持,为了我的事儿,让姑母辛苦了。”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你这孩子身子弱,如今可大好了?”宁夫人再看不上这个未来的侄媳妇,可这是皇上赐婚,如今这满府不知道哪个就有可能是皇上的眼线,她不可能去做自挖坟墓的事儿,只笑盈盈的拉了王家小姐的手,轻声软语的陪着她说话,动作亲热,近显两人之间的亲昵,最后,她笑着握了握王家小姐的手,“来,我帮你介绍几位小姐,你们年龄正相当,往后没事儿可以错到一块说说话,别老是闷在屋子里,对你身子骨也不好。”
“多谢您。”
一圈的人介绍下来,自然是要轮到容颜这边的,对于容颜来言,这位王家小姐是可有可无的人,不过是看在程文渊的份上,她过来走一趟程府罢了,别的人,实在和她没什么关系的,而且她这会子出来,同时还隐隐含了种对那些在外头传播谣言的人一种警告,挑衅,你们除了会在外头传些八卦,利用谣言损一下我的名声,你们还会做什么?
外头传的再不堪又如何?
我还不照样好好的,该吃吃,该喝喝,该出府做客的照样出府做客!
这是一种无言又无形的回击!
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如同宁夫人,或是宁夫人身侧王家小姐这对主仆眼中,却自是不同的。
当宁夫人笑着携了王家小姐站在容颜身侧,语气平静的介绍出容颜的身份时,王家小姐的眼瞳先是一缩,接着,整张脸的表情就奇怪了起来,她的小脸惨白,紧紧的咬着唇,那眼神里的怯怯,以及一脸的紧张,让人看着觉得好生不忍!看着这个样子的王家小姐,容颜自是不可自主的再次想起之前穆家小姐被她给吓跑的事儿,不禁有些郁闷的又抬手摸了摸鼻子。
她不过就是出府做了趟客罢了,怎么就变成了人见人怕的母老虎?
“您,您就是那位救过程小将军的容家小姐吗?”王家小姐身子紧绷,她站在容颜的跟前儿,似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看着容颜的眼神里尽是紧张,可偏却望着容颜不依不饶的又问了一遍,“她们都和我说,是一位姓容的小姐救的程小将军,是你救的程小将军吗?”
“是我救的他,机缘巧合罢了,王家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容颜笑了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和王家小姐讨论这个话题,不过,她却在收回眼神时多看了眼这位程文渊的未来妻子,长的挺清秀,看着人也娇娇俏俏的,好像是一朵小白花,让人一眼过去就觉得怜惜,这样的女孩子倒是能轻易让男人心里升起一种保护欲,希望,程文渊也能好好珍惜眼前人?
谁知下一刻,她看着身前王家小姐的动作,差点把手边的茶盅给丢出去。
这这,容颜看着突然神色激动,猛的抬脚上前两步,突然就跪在自己跟前的王家小姐,身子微旁边一闪,差点带翻身后的椅子之后,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声音是压抑过后的平静下的怒气,“王家小姐你这是何意?咱们可是平辈,你对我行这般的大礼,我可是怕折寿,实在是不敢受的。”
别说容颜,就是宁夫人都忍不住黑了脸,“青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王家小姐闺名王彩青,宁夫人看着跪在地下的人,差点气的跳起来,这一个两个的,都故意和她做对是吧,她越是不想惹容颜,怎么今个儿这事都冲着容颜过来了?若是早知今日这般情形,她一定不会答应自家哥哥过来出面打理这场宴席!
“青儿有什么事快起来说,容家小姐不是外人,有话好好说。”
王彩青却是执意不听,并没有就此下台阶的扶着宁夫人的手起身,而是跪在那里没动,抬了巴掌大的小脸,一脸诚挚表情的看向容颜,“容三小姐,我今个儿是多谢您的,多谢您救了程小将军,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青儿身无长物,更没什么银财,只能给容小姐多磕几个头,谢谢您对程小将军的救命之恩。”说罢这话,她竟是咚咚真的对着地板磕了三个头!
这下,别说容颜,就是容颜身侧的白芷两女都黑了脸,饶是白芷素来稳重,此刻也不禁阴了一张脸,上前两步,小鸡护犊般把容颜护在身后,恨恨的跺了下脚,“王家小姐这头磕的可是有些莫名其妙了,我家小姐受程大将军所托,再三的相请,又念及程府一门两脉俱是战场上的英姓,护我国朝百姓,浴血杀敌,乃是整个国家的英姓,所以才出手相救,您这般的做法,把我家小姐看成了什么?”
“我,我没做什么,只是想,想谢谢容三小姐——”
“谢我?”容颜在心里叹了口气,可却是眉一挑,吃的一声冷笑,出口的话却是半点不留情,“我请问一下,王家小姐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谢我?你,又算是什么人?”
“我,我,我是——”
“你什么都不是。最起码,现在的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容颜看着王家小姐惨白的脸,抖成筛糠般的身子,并没有丝毫半点的同情,这些,都是她自己找的!想要算计别人,就得有承受被别人反算计的能力!此刻王家小姐表现的再无辜,再可怜又如何,若是刚才自己表现的稍弱一些,她不就得逞了么?
“王家小姐,你毕竟是在乡下长大,不知我们城中规矩,你虽有圣上赐婚,是程小将军的未婚妻,但是,也仅仅只是未婚罢了,成亲了还有和离的呢,何况是未婚?”容颜语气随意,却是透着莫名的清傲,以及不可轻视的贵气,“实际上,你什么都不是!你说,你拿什么身份来谢我?你又,凭的什么来谢我?王家小姐?”
“我,我——”
“容三小姐何必这般的欺负人呢,我们家小姐是在乡下长大,可难道这是她乐意的吗?”奶嬷嬷一看情形不对,眼珠转了转,立马上前两步,扑通跪在了容颜的跟前儿,她抬了袖子擦拭眼角的泪痕,语带悲泣,“我们家小姐她也不乐意成为孤儿的,若非是,若非是我们老爷当初为了救大将军,我们夫人和老爷恩爱情深,接受不了那般的事情一时悲愤过度,承受不了打击而殉情,我们家小姐又怎么会在乡下长大,又岂会被人这般的欺负,轻视?”
听着她这一番的话,众女都不禁一阵的侧目。
原来,这位王家小姐的父亲是为了救大将军而去世的呀。
还有王母,竟然是殉情!
人们的心思都是怜悯弱者,同情弱者的,更何况,这位奶嬷嬷这一番话说出来的时机之巧,之妙,端的是让人侧目!
不得不说,王家小姐的奶嬷嬷这一番话说的对极了。
最起码,这一刻,程府后院的诸位夫人,贵女对着王家小姐的心思里充满了同情,怜惜。
便是刚才在心里对王家小姐涌起极度不满的宁夫人也如是,她脸上瞬间变幻出着,最后,心头轻叹,亲自去扶王家小姐,“青儿有什么事情起来说吧,不管怎样你是我们府上的贵客,又是皇上赐婚,即将要嫁入程府的少夫人,是没人会轻视你的。”她说这话的时侯,语气里便多了两分打从心底涌起来的亲近,自然,这一刻,她是真心接受了王家小姐。
死者为大。
不管怎样,王家小姐的父亲救了她的嫡亲大哥,这笔恩情,程府一定要认的。
谁知王家小姐只是朝着她感激一笑,却又瞬间扭头,神色哀哀的看向了容颜,“容三小姐,你生的好,长的好,父母在身,我只是个孤儿,得蒙程大将军看重,皇上恩宠赐婚,是我天大的福份,你是贵女,又聪明灵俐,我却是个什么都不晓得的,你,你能不能别和我争程小将军了?你就和程小将军说一声,让他,让他把我留下吧,哪怕,哪怕他娶你为妻,我,我做妾都是个好的。”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山茶再也忍不住,气的上前两步抬手就要去抽王家小姐的脸。
这个女人实在是忒可恨!
她快,容颜却是更快,按下她的手,“不许动手。”她警告般的看了眼山茶,神色平静,坦然自若的看向王家小姐,“你若是乐意跪着,那便由着你,我只是和你说一声,若想得到别人尊重,必先得自己尊重自己,若要人辱之,必先自辱!”容颜几句话罢,看到神色微变的王家小姐,微微一笑,“王家小姐,我只和你说一次,你和程文渊如何,和我没关系。而我,和程文渊,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可是——”王家小姐还欲再说什么,宁夫人却是突然出手,直接把她给半搀半架的扶起来,狠狠的瞪了眼王家小姐身侧的奶嬷嬷,给自己身侧的两名嬷嬷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两嬷嬷上前,左右扶稳了王家小姐,她还在那里默然垂泪,神色凄楚的望着容颜,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仿佛容颜真的是什么抢了她夫君的小三,狐狸精之类,容颜看着她的样子,蓦的笑了起来。
“王家小姐,我保证,你若是再这样做,知迷而不改,你会离程文渊越来越远的。”
王家小姐神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容颜耸耸肩,却是转身对着神色僵硬,一脸尴尬,讪然干笑的宁夫人随意一笑,“宁夫人,今个儿程府的宴会我算是见识了,呵呵,果然是所来不虚呐。不过,这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所以,我就不打扰诸位用膳了,还请宁夫人和程文渊说一声,下次,程府有有什么宴请之类的事儿,不必往我们容府送帖子了。”
她和程文渊,就此,路人吧。
宁夫人看着容颜的神色几番变幻,最后轻轻点头,“容三小姐,你是个好的,可惜——”和程府没那个缘份。
容颜朝她笑了笑,“宁夫人保重。”她扭头招呼了白芷两女,轻松随意的向府外行去。
身后,王家小姐却是急的眼圈都红了,她两步上前,“容三小姐,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别走啊,你是程小将军亲自请过来的,我,我怎么会赶你走呢,还有,你以后怎么能不理程小将军,他对你那么好呀,你,你怎么可以辜负他?”
听着她这一番话,本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容颜一下子笑出了声。
她突然停脚,转身,很是正色的看向王家小姐,“你不让我走,又说我不能辜负程文渊,那么你来告诉我,这事该如何是好呢,或者,就真的如你刚才所言,你亲自去皇上面前解释,自请下堂,说自己身份不配,不足以为程文渊的正妻,自请为妾,届时,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嫁给程文渊,你也能如愿的服侍在他的身侧,嗯,这样可真真是二全其美了,王家小姐,你看这样,可好?”
身后,一道男子幽幽声响起,“我看,这主意极好,不如,就这样办吧?”
是程文渊。
一袭青衣,满脸肃杀,隐忍着怒火的眸子灼亮,大步而来,直接站到王家小姐跟前,“你刚才说,甘愿为妾,服侍我和她?”
王家小姐的脸都白了,抖着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不要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