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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艾林闭着双眼,感受着银色火焰的力量。这是从他脖子上吊坠里涌出的力量,叫他感到十分亲切,就好像天生融于血脉,温柔的抚慰着他,如同母亲拥抱自己的孩子。
克里斯蒂安急忙收剑,免不了一阵手忙脚乱,但是他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银焰,露出极其复杂的目光:“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思索着,脑子映出艾林的容貌,那五官的线条确实比人类精致了太多,还有那种狡黠的笑容、充满灵性的眼神,这一切糅合在一起忽然让他生出了一丝异样,久远的记忆终被打开,潮水般向他袭来,他只觉得发声困难,嘴唇动了半天却吐不出那个名字,只在心里不停自问,“难道是那个家伙……”
艾林在克里斯蒂安复杂的注视下睁开了双眼,一个对视,艾林发现了对方眼中的异样。那饱含着某种情绪的目光,让艾林感到一阵后背发麻。这克里斯蒂安是怎么了?难道被刚才的一记对撞伤了脑子?
这时克里斯蒂安终于从激动中平复了情绪,远远对着艾林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米利亚,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艾林乐了:“刚才要打的是你,现在不想打的还是你。我凭什么听你吩咐?”
克里斯蒂安揉了揉眉心,一副按捺着火气的表情:“听着,小子!我必须先搞清楚一件事情。快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
艾林被他问得一愣:“你问这个干嘛?”
“到底是谁给你养成这么个讨厌的性子?”克里斯蒂安恼火的叫道,在原地转了两圈,好像有火发不出,“赶紧告诉我你父亲是谁!”
“我偏不告诉你。”艾林嬉皮笑脸的说道,果不其然对方脸上露出更加恼火的表情,但偏偏又不再出手,只在原地一边打转一边咬牙切齿。
艾林看着克里斯蒂安的反应,心里生出了几分猜测,难道对方刚才觉察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情况?不用多想,他立即就猜到是刚才那股让他感到亲切的力量,从吊坠中涌出的银色火焰。他抬手摸了摸胸前的吊坠,隔着衣服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波动。
“好吧,米利亚,我告诉你一些事情。”克里斯蒂安转了几圈之后好像决定了什么,“但我说完以后,你得告诉我你父亲是谁作为交换。”
艾林举起法杖,毫不掩饰心里的不解:“你的意思我们不打了?我花了那么多心思,让卢塞特把你从骷髅海岸千里迢迢的骗过来,最后你就只告诉我些不相干的事情?而且我还得把我的个人透露给你。我说克里斯蒂安大人,你这买卖怎么看怎么划得来,我可就亏大发了!”
克里斯蒂安咬紧了后槽牙,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叫他这么激动和火大,但他为了确定某件事情,又必须忍耐,这感觉简直说不上来的憋屈。他狠狠瞪了艾林一眼,继续向他妥协:“那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回答我的问题。”
艾林狡黠一笑,法杖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收进了翡翠戒指:“你看黄金教廷和圣光隐修会之间的矛盾不可能化解,而你我却又各代表一方的利益,我劝你弃暗投明,你又不同意,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解了龙鳞壁,放你自由离去,你也不要再回到圣光会了,好吗?”
克里斯蒂安强忍着怒火:“你不让我回去,是让我露宿街头吗?”
“不,不——”艾林笑嘻嘻的摇晃着手指,“我可没有让你行乞为生的意思。我是说,比起回圣光会继续深陷于权利游戏的漩涡,有个地方更需要你。”
克里斯蒂安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参与权利游戏?还有那个地方在哪里?”
“雷德缪米克冰湾。”艾林说出了地名,克里斯蒂安浑身一震,越发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只见他年轻的脸庞在这一瞬间竟也生出了几分忧虑。但当艾林再次开口,克里斯蒂安发现他又露出那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笑容,让克里斯蒂安以为刚才产生了错觉。
“我不知道冰雪女神阿葛诺蒂为什么离开冰雪神殿,只把一块灵魂碎片诞生的替身留在那里,但是那个替身的心智根本不成熟,只懂得吸引信徒前往冰雪神殿朝圣,结果让无数人葬身海底,经过长年累月积累,雷德缪米克冰湾里已经积累了无数冤魂。在大漩涡的影响下,这些冤魂已经发展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艾林把大冰湾存在的问题一股脑说了出来,然后看着克里斯蒂安,似乎在等待他的答复。
让艾林惊讶的是,克里斯蒂安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如果是那个地方,我答应你。不过我得先回一趟圣光会,处理一些事情。”
艾林歪着头打量克里斯蒂安,眨了眨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就不怕我是故意支开你,好让圣光骑士团群龙无首?”
克里斯蒂安嗤笑了一声:“你的心思当然是要支开我,但是我愿意上这个当。雷德缪米克冰湾确实是个大隐患,我得亲自去看看。至于黄金教廷和圣光会之间的矛盾,本就和我没有关系。”
“你不怕我趁机干掉教宗和圣光会?”艾林半开玩笑的问。
克里斯蒂安摇头:“圣光会里多是些与世无争、一心苦修的僧侣,你又何必咄咄逼人?何况他们还在宣扬圣以诺的教义。”
艾林忍不住啧啧称奇:“你还真相信那个圣以诺?”
“不懂就不要乱说。”克里斯蒂安一脸严肃,“你以为圣以诺像大圣堂里那些神像一样吗?”看着艾林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忽然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现在能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了吗?”
见他数次追问,想必心中十分在意问题答案,但是艾林又怎么肯让他掌握主动权,于是耍赖道:“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些事情吗?怎么倒先让我回答你的问题了。”
克里斯蒂安却已经彻底摆脱了激烈的情绪,平静得就像一潭深水,艾林的抵赖也不过是水面投下了一枚小小石子,无法让他的情绪再兴起什么波澜。“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跟你说说吧。”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感慨的意味,好像正在脑海里追忆着某些往事。他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十多年前我遇到了一个来自另一片大陆的精灵,他知道一条来往两片大陆的秘密路径,但是后来他失踪了。”
“啊?”艾林还等着下文,却见克里斯蒂安并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这算什么?冷笑话?
克里斯蒂安看着他发愣的样子不由自主露出了笑意:“我没有要戏弄你的意思。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是你身上所带有的银色火焰,却是那个精灵的种族所特有的,我很想找到他,所以才追问你的身世。”
艾林很快从呆愣中回过神来,露出无奈的表情:“那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的身世没什么离奇的,我只是一个孤儿罢了。”
“你是一个孤儿?”克里斯蒂安吃惊的叫了出来。
艾林点头:“有什么好吃惊的?不就是被父母抛弃了吗?幸好小旅店的老板娘捡到了我,并把我抚养长大。”
“那你的魔法又是跟谁学的?还有你身上的银色火焰?”
“老板娘把我送进了爱瓦格拉迪斯魔法学院,我在那里学到了魔法。”艾林语气平静,就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至于银色火焰,那是因为这个。”他把吊坠给克里斯蒂安看了一眼,然后用后面的话阻止了对方将要出口的疑问:“这个是老板娘送给我的。”
“是这样……”克里斯蒂安脸上露出复杂神情,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么你能告诉我收养你的老板娘叫什么,现在在哪里吗?”
艾林露出戒备的神色:“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但是我不会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你去打扰她。”
面对这样的答案克里斯蒂安也是一阵无言。这时艾林却又问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对前往另一片大陆很感兴趣,那你竭力促成朝拜队伍踏上迷雾长桥,也是出于私心咯?”
克里斯蒂安有点脸红:“我本来是打算跟着朝拜队伍一起踏上迷雾长桥的,结果朝拜却被你给搅和了。”
艾林摆摆手:“别打那个主意了,我早就上过那座桥,走了好几天,才发现桥中间是断的。”
“这……”克里斯蒂安再次无言,显然今天他经受了太多刺激,反倒很容易从激动中平复下来,“看来想返回埃米尔忒提科,只剩下那条路了。”
“你不是库珀家族的人吗?”这下轮到艾林大惊小怪了,“你说你要返回另一片大陆,难道你不是人类?”
克里斯蒂安苦笑:“你还没看出来吗?我确实不是人类。成为库珀家族的一员,只是我合理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一个障眼法。”
两人说了半天,战力没损耗多少,却说得口干舌燥,艾林打了个响指,让雅各布解除了龙鳞壁,周围迅速恢复了一片清明。两人却是身处郊野,只是周围鸟语花香,景色倒还不错。艾林从翡翠戒指里取出一副茶具,席地而坐,抬手一个火球,煮上了一壶红茶。
克里斯蒂安的神色有些黯然,朝艾林看了一眼:“我要动身前往雷德谬米克冰湾了。你还要留在黄金教廷吗?”
艾林伸了个懒腰,让午后的阳光洒满脸庞,微微眯着眼睛,一副悠闲的模样:“当然了。”他捧起一杯红茶,朝对面举了举茶杯:“要加糖吗?”
克里斯蒂安似乎叹了口气:“不了,我一直喝不惯人类的茶。”静立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吧。”他往艾林背对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又想起了什么:“那个吊坠里的力量不要再轻易使用,今天我会认出它的来历,明天就有可能是别人。虽然你很强,但是来自另一片大陆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
艾林冲他的背影举杯,好像拿着的是一杯践行的酒,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慵懒:“知道了。一路顺风,克里斯蒂安?库珀。”他把姓氏的尾音咬得微微上挑,带着悠悠余韵,却又好像特意在调侃什么。
克里斯蒂安摇了摇头,一路叹息着走远了。
几天后,艾林收到了克里斯蒂安的来信。此时他正和教皇卢塞特对坐在茶桌边上。卢塞特虽然忙着倒茶,注意力却放在艾林手中的信上。
信上内容十分简单,克里斯蒂安说他从圣光会带走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同时解散了圣光骑士团,现在他们三人已经在赶去雷德缪米克冰湾的路上了。
艾林看完信,一个引火术把它化成了灰烬。卢塞特眼角抽了抽,只听对面一声轻笑:“开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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