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为五色花和金线环蛇的事情迷惑不已,忽听得“嗵咜”一声脆响,一束彩色烟雾在夜空燃起,看那方向应在栖凤坡附近。
这烟雾是杜鹃岭的信号,以颜色加以区分。青烟是现任寨主花铁鲁的标记,彩色烟雾则是老寨主阿机椒盐错专用。
阿机椒盐错出事了?这个时候他不该在栖凤坡啊?岭内一切事务,都有阿机花铁鲁负责,椒盐错已经十来年不理寨务。这大半夜的,他怎么会在栖凤坡遇险?
从林天口内获悉,月圆之夜,龙彪一伙将在栖凤坡聚合,陀子到前几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杜鹃岭的巡逻小队,椒盐错应该早有准备,此时怎会涉险?
随着彩色烟雾升空,从杜鹃岭的各个方位接二连三传来响声,不断有各式各样的烟雾出现在夜空之中,非常壮观。
岭内防务确实森严,照烟雾出现的方位来看,方圆百十里地的巡逻队都在向栖凤坡极速靠拢,布成一张天罗地网。
“走!我们看看去!”陀子到猛地站起身,吩咐大伙出发。
“老爷子,您的身体没事吧?”石海天担心陀子到一场恶战,体力没有恢复。
“无碍,这里离栖凤坡不远,椒盐错有险,我们赶紧驰援。”陀子到说。
四人收拾行装,陀子到带着众人,翻山越岭,往栖凤坡而去。路上不时看到各式各样的烟雾升空,在一轮圆月之下,尤其壮观。
栖凤坡上方,也出现不少烟雾,看情形,坡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杜鹃岭的人。
碧水潭距离栖凤坡不远,翻过一道山岗就到了。陀子到熟悉凉山地势,带众人走的近道,没多久,便爬山山顶。
远远望去,栖凤坡上灯火通明,点了不少火把。从山顶上可以看到,远近各处,无数条火把结成的长龙,以栖凤坡为圆心,正快速地接近。
看来椒盐错遇到的麻烦不小,陀子到带着大伙,加快脚步,往栖凤坡赶。
众人赶到栖凤坡时,坡上火光攒动,一路上不断有巡逻队汇聚过来。陀子到持有椒盐错的信物,自然畅行无阻。
寨丁们越聚越多,却无一人喧哗,杜鹃岭果然纪律严整。陀子到排开人群,进了坡内。
椒盐错站在人群当中,面色凝重,地上一动不动,躺了一排寨丁,看样子都已遇害。
“老哥哥,把你也惊动啦?”椒盐错看到陀子到,迎上来打招呼。
“老弟,怎么回事?”陀子到问。
“今日月圆之夜,我和阿鲁来栖凤坡祭祖,出坡时发现巡逻的寨丁遇害。”椒盐错告诉陀子到。
“前日我托巡逻队传给你的讯息没有收到?”陀子到问。
“什么讯息?”椒盐错大惊。
那日林天走后,陀子到本想回岭,把龙彪一伙要在月圆之夜,在栖凤坡聚会的事告诉椒盐错。
时间比较尴尬,回岭吧,怕误了碧水潭五色花的事,不回吧,事关重要,担心椒盐错提防不及。
正迟疑间,赶巧有杜鹃岭巡逻的寨丁路过,陀子到出示老寨主信物后,吩咐寨丁速速把消息通知椒盐错。
现在,从椒盐错的神情看来,这消息没有传到。难道那对巡逻队全体遇害了不成?
陀子到快步走到地上的尸首边上,掀开蒙脸的黑布,正是那天遇到的小队。
尸首全身发青,看样子是中毒死的。什么人能在短时间之内,让一队人全体中毒身亡,连求救的讯息都发不出去?
杜鹃岭的信号,只要拔出塞子,冲着天空高举即可,难道在中毒的瞬间,整队人马连拔开塞子的时间都没有?
“在哪发现的?”陀子到问。
“坡下的灌木丛里。”椒盐错说。
“身上可有伤口?”陀子到问椒盐错。
“都检查过了,一个伤口都没有。”椒盐错说道。
这就奇了,要是有伤口,剧毒进入体内,导致瞬间死亡,倒是可能,这全身完好,人却死了,是怎么回事呢?
对方事后,把尸体掩藏到灌木丛里,是想不为人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觊觎栖凤坡里的上古青铜器?
栖凤坡五石阵,暗藏八卦,若没有机关总图,或者不熟悉坡内布防,是无法进入的。
熟悉五石阵和坡内机关的只有椒盐错父子,即使女儿雾飞樱都不知道其间的玄机。
据椒盐错说,二十年前,有一个叫做熊占奎的外人,花了三五年功夫,盗得栖凤坡机关总图,莫非是他?
可是没听椒盐错说过,熊占奎是个施毒的高人啊,况且,熊占奎跌落悬崖,难道没死?
陀子到经验丰富,却从不染指毒物,杜鹃岭内的医师也检查不出端倪。
“吸入性气体中毒。”石海天在边上说。
“啥?”陀子到转头问道,活了一辈子,没听过这个名词。
“一种急性刺激性气体,比如很高浓度的氯,氨,硫酸化合物,硫化氢等等,都可以导致人和动物,快速窒息死亡。”石海天简单解释了一下,说多了这帮山里人也听不懂。
这些刺激性气体,可以引起反射性呼吸停止,或者喉痉挛、水肿等等,导致窒息,甚至直接麻痹呼吸中枢,造成电击样死亡。
“发射暗器或者水源投毒,防备起来倒还好点,如果象石队长说的,在空气里投毒,还真防不胜防。”椒盐错说。
“那咋办?以前小鬼子侵略中国,就用过这种毒气。”陀子到一辈子没出过凉山,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老爷子不要惊慌,这种投毒,只要不吸入空气即可,并非无色无味。而且不能及远,只要带上防毒面具,就不怕他了。”石海天给大家讲了一些军事作战常识。
“寨主!飞樱谷着火了!”众人正在商量采购防毒面罩的事情,突然听到寨丁们大喊。
“各队分出二人,补充栖凤坡防务,其余人赶往飞樱谷!”花铁鲁一声令下,寨丁们列队向飞樱谷驰援。
偌大的飞樱谷,被烧的体无完肤,众多的房屋树木大半被烧毁。
花铁鲁一催大青马,冒火朝两棵樱花树疾驰。
火势扑灭,已天色露白,折腾了一夜,众人坐到大厅里暂歇。
“到底是什么人放的火,这么大的火势,不是一般的纵火能达到的。”瑾萱皱着眉头,想不出所以然来。
“声东击西!他们的人先在栖凤坡杀人,故意吸引飞樱谷防备力量。然后乘我们迷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在飞樱谷纵火,飞樱谷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石海天分析。
“石队长说的是,但是飞樱谷防备力量厚实,即使抽调出部分人马,去栖凤坡支援,也不是龙彪那几十个人就可以突破的,难道他们来了很多人?”陀子到说。
“来人对杜鹃岭内防务相当了解,杜鹃岭是大凉山禁地,外人很难这么熟悉。”瑾萱说。
“熊占奎!是他来了!”椒盐错一字一顿地说道。
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又出现在椒盐错面前,他永远忘不了倒在自己怀里的儿媳妇和两个孙儿。
“阿爹!有人进了飞樱谷密室,里面的青铜器一个没留,全部丢失!”阿机花铁鲁急匆匆走进大厅。
“来得好!封锁杜鹃岭所有出路!遇到贼人!格杀勿论!”椒盐错一拍桌子,霸气测漏,不愧是杜鹃岭当家人。
花铁鲁出去布防,众人稍事用了些饭点,决定把陀子到和陀淘留下来协助杜鹃岭,石海天与瑾萱回成都救治邱海璐。
杜鹃岭真是家大业大,在西昌是说一不二的商号,这里的皮草山货全部被他们垄断。
石海天和瑾萱在西昌岭内分号,提了辆车子,分别买了些衣服穿戴停当,马不停蹄,赶往成都。
“待会到了市里,我看你怎么安放小奎和小娄。”吉普车飞驰,石海天嘴里叼着根香烟,斜着眼对瑾萱说。
“他们刚没了爸爸妈妈,你让我放杜鹃岭啊?再说了,岭里那么乱,都忙着追踪仇家,谁来照顾他们啊?”瑾萱白了他一眼。
“他俩可是狼,不是犬!”石海天说。
“是狼也是好狼,比有些恶狗要好得多!”瑾萱故意凑到石海天耳边说。
两只小白狼好像听得懂瑾萱的话,在一边扑腾两只前爪,摇头晃脑呜呜呜地低叫。
海天懒得和他们理论,也拿瑾萱没辙,只顾开起车来。
二人轮换着在车上睡了会,不知不觉已经下了高速,进入市区。十来天没见到大都市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迎面而来。
华灯初上,成都夜色迷人,明月和满城的霓虹灯光交相辉映,一阵阵微微热的小风,吹入车里。
一路上没觉得什么,临近医院了,瑾萱反而忐忑起来。她不知道能否治好邱海璐的蛊毒,更不知道怎么面对邱家对梁家的仇视。
还有一直不苏醒的天泽,和他的妻子温雯。
“你说,一个女人,在心里爱着一个已婚的男人,会破坏他的家庭吗?”瑾萱突然问海天。
“得看具体情况吧,这还真不好说,你是说你自己吧?”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海天也不知所措,他在感情上一直比较迟钝。
“就当作是我吧,这么多年来,习惯这样了。”瑾萱望着路旁忽闪而过的彩灯。
“瑾萱,忘掉过去吧,重新开始不是更好?”海天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说。
“又怎么可以说忘就忘。”瑾萱幽幽轻叹,弯弯长长的眼睫毛上好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