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归带着知琴到了四季楼,清鱼就领着她们去了成老的院子看路临。
“他还会醒吗?”
清鱼和知琴站在屋外的廊间交谈。
清鱼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会尽力救他,不会让他一直躺着。”
她已经让花落去搜罗天下的奇药,总有一天路临会醒来的。
透过窗户,清鱼直直地看向屋内的两人。
夕归拉着路临的手,低头絮絮叨叨地在说些什么,似乎有一滴晶莹悄悄的滑落。
清鱼不忍再看,于是走到了院子里,知琴知道她心里难受,所以站在原地没有过去。
夕归整理好情绪以后就默默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姑娘。”
清鱼转身就看见了她通红的眼睛,她知道她和路临的关系最好,见到他昏迷不醒一定很伤心。
夕归语气微冷道:“那些黑衣人都是幽都人。”
清鱼冷静地思索着,随后道:“和柳城那批黑衣人应该是一伙的,功法相差无几。”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查出了是来自幽都。”
夕归眼眸幽深,几次刺杀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究竟是针对姑娘,还是鱼影楼。
“我已经让花落去查姜家了,到时候你与她交接,看看是不是姜家人在背后下手。”清鱼说完,转而又说起了其他事,“你来了幽都,鱼影楼怎么样?”
夕归掌管鱼影楼好几年了,上上下下她最清楚不过,几乎是从来不会离开的,这次因为她跑到了北镜来,不知道鱼影楼能不能撑着。
“属下早些年已经提拔了几个主事的人,暂时离开没什么问题。”
清鱼颔首,还得尽快解决这里的事,让夕归回去主持大局。
姜家。
“祖父,是不是你派人去截杀的清鱼?”
姜家的书房里,家主姜德正坐在案桌后,姜亭面色沉沉地对他说道。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姜德正神色不显,语气却有些重。
“所以真的是你?”
姜亭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只有他的祖父,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能临摹出他的字,那也就只有他祖父了。他从小练的字帖都是他的,两人的字迹很是相像,只不过他祖父的字锋芒尽显,而他的更为沉稳罢了。
“这件事你不要管那么多。”
“你要杀的人是我的朋友,更何况当时千殊也在,你怎么敢让他们动手?”
“朋友?”姜德正讽刺一笑。
姜亭看着自己的祖父,觉得有些认不出来了。在他的记忆里,他祖父一直很正直威严,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满脸不屑一顾,做的事如此下作!
“你最好早些和你那个‘朋友’断了关系,我们姜家和她势不两立,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我们和她究竟有什么仇,需要这样赶尽杀绝?”
清鱼他是知道的,虽然神秘了点,但是为人大方,待人也很真诚,他想不通为什么她和姜家有祖父说的那么深仇大恨。
“我说了你别管!”姜德正阴鸷地看着眼前这个他最得意的孙子,“不要再与她来往。”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罢休的。”姜亭很坚持,他不想看到他祖父和清鱼互相残杀,只有知道原因,他才能尽力去化解。
“随你!”姜德正抛下一句话,自己走出了书房,姜亭站在原地,神色坚定。
关于姜家,现在的局势尤为紧张。云淮知道他们是幕后黑手以后,就让十五全力追查原因,顺便给他们制造一点小麻烦,朱皇后虽然还在等时机,但她见到姜家人在朝上吃瘪时,也会让自己这一派系的人找茬,所以现在的姜家可谓焦头烂额。
这几日,姜亭天天都往书房跑,起初姜德正只是不理会他,后来直接就让人把他拦在了外面,姜亭见此也曾经想去找清鱼,但每当想起他祖父的那一番话,他就按捺下来了。
若是他们姜家真的和清鱼有仇,他到她面前直说了,反而对两边不利。无奈之下,姜亭只能自己查,只是线索全无,他一时也找不到办法。
而有着鱼影楼为后盾的清鱼很快就查清了,姜家确实是几次刺杀的主谋。葫芦寺那次,送信给千殊的人正是姜家的一个小厮,只是事后被人处理了,所以查起来废了些功夫。
“姑娘,既然已经知道是姜家人动的手了,为什么不反击?”
“再等等,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杀我。”
按花落的想法,直接把姜家家主抓起来,逼问他就好了。可清鱼不同意,说是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
花落很郁闷,以前姑娘行事都是很果断的,三更想杀人从不留五更,连皇宫都闯过的,怎么现在要抓人还犹犹豫豫的呢。
“姜家能派出那么多杀手,可见是有实力的,若是贸然抓人,可能会折很多人。”
其实她还有一层顾虑,她与姜亭是相识的,来往虽然不多,但她却莫名的对他很有好感,所以她不想让姜亭为难,还是先找出症结所在,再商量下一步事宜。
“可是姜家前后派出了那么多人,必然元气大伤了,这正是最好的时机啊。”花落还想劝劝她,毕竟姜家尚存,她就无法安心。
夕归启唇对她说道:“如果查不清楚他们的动机,未来还是会留下隐患的。”
清鱼点头:“至少现在知道了是谁想要我的命,我们提防起来就不会再中圈套了。”
姑娘的话她不能不听,只是姑娘的安全她也不能不顾,两难之下,花落只能无奈道:“那以后姑娘出门必须带上我或者夕归。”
“好。”清鱼迟疑地应下。
她不想让花落或者夕归重蹈覆辙,一个路临她已经承受不住了。
因为姜家的事,最近朝堂上并不太平,也幸好姜德妃膝下无子,所以姜家再乱也乱不了朝纲。不过还是有些纯良秉直的大臣见此情形,要求景阳帝立下储君。
景阳帝烦不胜烦,只能借口退拒,朝中的权臣们也都不知道原因,因为在他们看来,陛下将云寒立为储君是理所当然的事。
云寒也是这么想的,这一次去柳城和锦都他的表现众人都看得到,云修平时就能力不显,这次更是平庸,云辛又因为皇后的原因招父皇不喜,不可能担大任。
所以看到景阳帝避而不谈的时候,云寒心中既疑惑又不甘。
下了朝以后的景阳帝本想去花昭仪的宫中,经过曹公公的提醒,才想起她已经被自己打入冷宫了。
景阳帝坐在御花园,遥遥地眺望着远方,曹公公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处是长乐宫,心中一惊,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陪侍陛下左右几十年了,他虽知道许多秘密,但却是一样也不敢对外说的,尤其是与皇后有关的事,那是连想都不敢想,否则陛下一定不会顾念情分,直接一刀解决了他。
想到这,曹公公背上冒起了冷汗。
“去把季辞叫来。”
景阳帝突然说话,曹公公唬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回道:“陛下不是让季大人去查葫芦寺的事,所以他此时应当在忙呢。”
曹公公需要在皇帝记不住事的时候,婉转的提醒他,避免他犯错,这是身为贴身太监必要的自我修养。
景阳帝闻言,半晌才又说道:“那就让云淮进宫来。”
曹公公想了一想,云世子最近应当是得闲的,就是不知道愿不愿意进宫来。
悄悄地看了景阳帝一眼,曹公公怀着自己的小心思小跑着去传旨了。
云淮确实是有空的,但他根本不想进宫去,曹公公早就知道他的性格,所以只能哄着求着,云淮受不了他装可怜的那个样子,他觉得太丑了,所以只好答应。
等到云淮慢悠悠地晃到宫里的时候,景阳帝已经等得脸都黑了。
“找我什么事?”云淮随意的见过礼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还知道朕找你有事?”景阳帝黑着脸看他。
“当然知道,曹公公那么大个人儿杵在那儿,我想看不见也难啊。”
曹公公见云淮端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他,心里直打鼓。
他是真伺候不来这位爷啊!
景阳帝看云淮这幅玩世不恭的样子就生气,“堂堂世子,说话没个正形,活像个纨绔子弟!”
云淮听了更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好?”
“没出息!”
“我一个世子,不理朝政,只爱风月,没出息又如何?”
景阳帝瞪他:“皇室中人,都有自己要负的责任,你也逃不了!”
“你有三个,哦,四个皇子,还需要我干嘛?”
云淮基本能猜到景阳帝找他进宫来干嘛了,不过他是不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景阳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四个皇子又如何,没一个省心的!”
云淮讽刺地勾了勾唇,他从来看不到云辛,又做什么感慨的样子给他看。
“朕也老了,储君之位不能再空着,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能担起这个大任。”
“我可不行,你还是趁着有时间好好教养九皇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