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绣快步走着,踩在鹅卵石上的脚步都比平时多用了几分力道,恨恨的说,“岂有此理,我的面子都丢尽了,非要找那个病秧子出气不可!”
她哪里会真的那么听话去跪祠堂,就算要接受惩罚,也得先搞清楚究竟为什么。
没说二话,径直就去了萧易安所在的住处。
听她的丫鬟心月说人在花园,又直接掉头转向去了花园,怒气冲冲的样子让身后的婢女香云也不敢多言。
萧瑾绣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虽然搞不懂这些手抄的佛经为什么会变成白纸,但是她潜意识里觉得一定和萧易安有关系。
直觉是种非常奇怪的东西,即便没有任何证据,也会唆使着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办事情。
萧府内的花园设计精巧,假山青石布局疏落有致,古朴雅趣处处透着幽静,当初入住时萧老太爷也是花了一番心思修缮的。
因为这原本是前朝重臣的府邸,只是因战乱遭受到了很大的损坏,后来先皇赐给萧家,这才又请了能工巧匠重新修缮,搬家入宅。
春日景色极好,园子里的花开百态更是芳香沁人,亭台楼阁穿插其中,宛如画中景象。
萧易安坐在亭子当中,心想着萧府里比起皇宫的御花园还是差的远了。
皇宫内不仅有寻常花卉,如牡丹、海棠、桃李菊杏、白梨红梅,还有从别处运来的奇花异草,如墨子兰、天山雪、北玉翠等等。
看着远处杨柳盈盈翠绿垂下,近处池中的鱼儿鲜红彩色,萧易安也起了心思,拿起亭栏处放置的鱼食,轻轻的撒入水中。
而那些鱼儿便争相游过来,纷纷争着抢食,鲜红颜色的鱼尾一摇一摆,在水中纷纷划出涟漪,甚是好看。
萧易安听到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显然要等的人来了。
她嘴角泛起轻笑,眸中却犹如波澜不惊的古井般镇定自若,仿佛不知危险正在逐渐靠近,再次在池水中撒下鱼食。
不远处的萧瑾绣看到这场景,竟然不自觉的愣了一愣。
因为萧易安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素衣,头上颈间没有戴任何的名贵首饰,梳了个再简单不过的发髻,只一根柔黄色的发带,腰间也没有佩戴任何的饰物,简洁至极。
本来萧易安的肤色就白皙,如此更是显得她肤如凝脂。
如此纯净无暇的样子,倒是让人脑海里蹦出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即使是撒鱼食这样简单的动作,萧易安做起来却带着一种自然之美,她坐着的时候娴静温雅,只是略动一动,也让人看的心旷神怡。
萧瑾绣银牙暗咬,她本就记恨这个庶女生的比自己容貌要美,如今更添怒火。
正要发难,前面在亭中坐着的人却冷不丁的开口,“三姐姐不去跪祠堂,怎么却有闲心来这里?”
萧易安是背对着她的,说话过程中未曾回头,连看一眼也无,分明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原本萧瑾绣心中就怒火熊熊,哪里还架得住这么添油加火,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就抓住了这个庶出妹妹的肩膀,用力扳过她的身子与自己对视。
厉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那些佛经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萧易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大力拽的不得不转身,四目相对,刚好对上那双暴躁不已的眼睛,里面愤怒的情绪弥漫开来,几乎要将人撕碎。
可是萧易安偏要慢吞吞的说,“三姐姐说的是什么,我并不知情。”
就算平时这种慢腔慢调的语气也能让人急个半死,更何况现在萧瑾绣正在气头上。
她直气得跺脚,“你还敢和我装傻,那些佛经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交代清楚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变成白纸?还害得我在众人面前出丑,难道这些不是你的阴谋吗?”
萧易安不自觉的偏了偏头,尽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还真担心对方的唾沫会飞溅到自己脸上。
阴谋吗?
应该算是吧,原本抄好的佛经变成白纸,的确是萧易安的杰作。
但并不是她想办法调换了成品,而是在刚开始抄写佛经的墨汁就不同寻常,也是字迹能消失的主要原因。
乌贼墨汁,虽然也能用来下笔写字,但是过段时间后,写好的字体就会慢慢在纸上消失。
所以民间有些赌徒无赖,在写借据的时候,就会使坏用乌贼墨汁来写,这样过段时间字迹就会消失,借据也成了一张白纸。
这些都是萧易安前世听宫里的一个老嬷嬷说的,当时便觉得有趣。
还让宫女拿乌贼墨汁来自己亲自试了试,写下四句诗,等过段时间再看,字迹果真消失的一干二净。
如今不过是依样画葫芦而已,如果萧瑾绣没有生出别的心思,那么大家平安无事。
可如果她还是要将这些佛经拿出去,要踩在萧易安的头上出风头,那么肯定少不了当众出丑。
萧易安念及于此,轻声说:“费心想要捉弄别人,可到头来丢颜面的反倒会是自己。这个道理,我是第一次和三姐姐说,也希望会是最后一次。”
话语虽轻,但因为俩人离得极近,却像是在耳边一样清晰。
萧瑾绣紧紧皱眉,咬着下唇,方才萧易安虽然没有解释缘由,但话里的幸灾乐祸是肯定的,似乎也将这件古怪的事默认了下来。
她何曾受过这种当面的奚落,看来不给点教训是不行了。
萧瑾绣恼羞成怒,毫不思索的右手一挥,所有的怒意都在昭示着这一巴掌的力道有多重,眼看那纤纤玉指就要落到萧易安的脸上……
“啪”的一声!
萧易安先下手为强,先给对方来了一巴掌,人直接歪倒在亭中的栏杆上,那蕴含着的怒气自然也消卸了力道。
被打的萧瑾绣立刻站起来,大吼道:“萧易安,你那个下贱胚子竟然敢目无尊卑!”
周边有三五个丫鬟路过,萧易安突然又冒出个想法,使足力气踹了一脚,将萧瑾绣踢入池中。
随后“啊”的大叫一声,自己也佯装跌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