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逸之和紫苏过招之后,两人的外功内力激荡之下,把屋子里面弄得是一片狼藉。
他可以转过身潇洒的飞走,但是清扫收拾的这一重任,还得不可避免的落到紫苏身上。
幸好那些婆子和丫鬟被迷香弄晕了,在天亮时才会醒过来,有充分的时间把房间里的一切归置好。
正是深夜时分,萧易安已经被睡意侵袭十分疲惫,但是看着这屋子里糟乱,实在是忍不住。
她也不能眼看着紫苏自己收拾,所以默默的一同归置东西。
“小姐,您去休息吧,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紫苏对她的称呼和态度一如往常,似乎自己还是宁阳侯府的丫鬟,丝毫没觉得收拾屋子是什么分外之事。
其实她本没有这个责任的,大可以也学着檀逸之似的一走了之,回到温柔乡。
反正萧易安提出的时间只有一晚,过了今晚,两人还是照样的分道扬镳,紫苏不用费心思去讨好一个侯府小姐。
所以她现在的做法,就纯粹是念着之前相处的情分了。
“今晚你又救了我,不必再对我如此客气。”
而萧易安还是第一次对于她人的关怀,心里那么的不是滋味。
她既觉得紫苏在前世骗了自己多年,辜负了那份赤诚的信任,心里难免会有个症结。
偏偏又觉得各为其主,她本来就是温柔乡的人,奉命潜入宫中,当然要保守秘密。
认真说起来,虽然是对不起自己,但只能说是因缘巧合,也没有做错什么。
“紫苏,今晚的事情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你,或许我难逃这一劫,此刻已经丧命了。”
萧易安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不让人家对自己这么客气。但是她的言谈话语之中,却又充满着客套与疏离。
只是想到之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萧易安又不由得心软了几分,问道:“温柔乡的生活,和你在侯府的生活,哪个更好一些?”
紫苏想了想,“侯府中锦衣玉食,温柔乡做的却是人命生意,刀头舔血,自然是有天壤之别的。”
“那如果我把你从温柔乡中赎出来,你愿意跟着我吗?”
室内一时寂静无音,再度迎来了沉默。
或许是今晚沉默的次数太多,萧易安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并不着急,静静的等待着紫苏的回答。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如果紫苏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杀手,那么萧易安根本不会有这种念头。
无论是前世的相处,还是今生这一个月的日夜相伴,萧易安能感觉的出来,她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
一柄冷酷残忍的刀当然不会有感情,但是人有七情六欲,都没办法做到无情无欲,不悲不喜。
紫苏一直都是听从别人的命令行事,所以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即便是前世被她骗过,但又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萧易安想着,那就让这件事翻篇吧。
此刻,紫苏如果点头答应,萧易安一定会用想尽办法,把人从温柔乡里赎出来跟着自己。
可是人心是无法估算的,二选一看似简单,对半的几率,却有着许多人都无法猜对其最后的结局。
譬如这次,萧易安就猜错了。
紫苏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很快就告诉了她自己心中的答案。
“多谢好意,可我是温柔乡的人,这点至死都无法改变,恕我不能答应小姐所说的事情。”
意料之外的被拒绝,当然会觉得有一些失落。
这样的自取其辱还是头一次,但萧易安竟然也不怎么觉得生气。
或许是因为两人现在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某种程度,这么贸然的挖墙脚,也难怪人家会拒绝。
萧易安感慨道:“你既然不答应,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不会勉强。若是日后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紫苏没有答话,她知道应该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温柔乡的人,哪能轻易离开?
玉娘平日里笑意盈盈,但一旦触犯到了底线,她下手是绝不留情面的。
紫苏真的再了解不过,所以她只能选择拒绝萧易安的提议,免得伤了别人,害了自己。
两人没有再说话,虽然同在一个房间内,但也没了什么共同的话题要讲。
直到把房间里收拾的差不多了,看不出有什么打架的凌乱迹象,紫苏才离开。
萧易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揉了揉自己一夜未睡挂着黑眼圈,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
难道这温柔乡真有这么神奇,能让人死心塌地的效忠?
好奇温柔乡,也是在好奇它背后的前朝势力。这些人藏在金陵多年,就是为了搅弄风云。
萧易安闭目静思,在这波云诡谲的金陵城之中,自己又能否独善其身呢?
命运就是这样神奇,这些前世原本应该没有交集的人,重生后却都在冥冥中扯上了关系,而且还牵扯到了两方的势力。
还无论是温柔乡的玉娘,还是西秦世子檀逸之,现在都与萧易安关系微妙,半友半敌。
而萧易安如果想要对慕容晟复仇,就不得不卷入朝政。
呆在侯府中固然安全,可是那样,慕容晟就会像前世般如愿以偿的登上皇位,成为大燕的第三代帝王。
萧易安早就在心中暗暗想过,绝不能让他达到目的。
可是凭她一人之力,又怎么能撼动整个皇室,怎么能决定燕皇的传位之选,难道要借助前朝或是西秦的助力?
冒出这个想法,连萧易安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是她最近真的是太疲累了,连精神都恍惚起来,不然怎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念头。
别的不说,那个西秦世子檀逸之就是个极其不好招惹的人,和他打交道,无疑是与虎谋皮。
长着那样俊美的一张脸庞,但是心机深沉,装疯卖傻十八年,上至君王,下到平民,骗过了无数人。
一旦发现他的秘密,动辄就要灭口。
如果可以的话,萧易安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想再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