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萧易安看大夫人和萧玉茹,即便是从佛寺回来后也比较消停,还以为她们在暗中筹谋着怎么对付自己。
正因为没有主意,所以才没有什么大举动要做。
她还在这儿傻傻的不知情,却没想到原来人家早就在暗中了动手,就等着一举要了她的命呢。
萧易安回想起来,她这一段时间身体每况愈下,的确是蹊跷古怪。
无论是头疼,还是觉得精神不振,又或者是夜晚的失眠,这样多的症状突然集中起来猛的爆发。
而且最开始的精神不振之状,正是在大夫人、萧玉茹和萧瑾绣等人离开侯府,去往佛寺静修的时候出现的。
只是萧易安那时没当回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忧思过甚,每日所思所想之事太多,劳累而致。
后来慢慢的失眠,食欲不振等诸多状况都慢慢的显现出来,她才感觉出身体确实变得糟糕了。
只不过那时候,她也没想到是有人下毒,更没想到已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中了招。
萧易安否定了第一个办法之后,等着无相说出第二个办法。
“如果不能查到下毒之人,又用的是什么蛊虫,那我们就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以身试毒,亲身去找出下毒的源头。”
可是无相顿了顿,脸色又变得为难起来,“这第二种方法太过危险,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尝试。”
萧易安苦笑一声,“虽然是两个选项,但我好像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不用问,下毒的人肯定是大夫人周云英,萧玉茹估计也是知情的。
而从刚才萧瑾绣闯进来那副语气,还有怀疑她装病的挑衅,应该是不知情的。
凭她那副莽撞急躁的性格,大夫人和萧玉茹怕走漏风声,应该也不会告诉她。
但即便是知道了幕后下毒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萧易安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们乖乖的老实交代。
难道要直接把刀剑架在她们的脖子上?
况且她们之间可是有周澜之死这段恩怨,哪怕是抓住了大夫人用武力威逼,恐怕她也会胡说一通,根本不会说实话。
萧易安的心情自然是高兴不起来的,如同云彩外埋上了一层阴翳,她也明白自己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再度开口询问:“如果不医治,这蛊毒何时会发作?我大概还有多少时日?”
“这蛊虫留在你体内不过数月,按理脉象本不该如此虚浮不定,下毒之人显然是恨极了你,所以时常用药草催生刺激,导致你的病症日益加重,远远超过了正常的时日,所以发作的时间只会越发频繁。
我观你面色,气血虚而色浮,说明这毒性已经开始渐渐发作。幸好现在及早发现,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很难挨过今年的秋日了。”
无相不再捻动佛珠,“我给你的解毒丸,虽然也是用珍稀药材制成,可终究只能压制一时。若是想要永除后患,还是要找到病源,彻底根治才行。”
他说的轻松,萧易安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要想从大夫人那里查到下毒的蛊虫是什么,简直是难如登天,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萧易安也只能先苦中作乐,宽慰自己道:“虽然不一定能挨过这个秋日,但起码还能过完今年的夏日,也算是上天眷顾我了。”
吃惊于她能讲出这样的话,无相诧异的道:
“生死轮回,如梦幻泡影,八万四千法门,尽由一心而起。众生以惑、业、苦三者辗转相因,犹如车轮,在生死中流转不已,蒙苦久矣。
姑娘小小年纪,竟然能有如此胸襟,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勘不破生死,而姑娘能不惧六道轮回,真是极有慧根了。”
萧易安抿抿唇,她不过是随口而言的几句话,苦中作乐一下。
但是无相似乎被误解了话里的意思?还说自己有慧根,该不会是想点化让她修行吧?
萧易安连忙将这个话题岔过去,“无相大师所说的所说的第二种方法是以身试毒,我不甚明了,能否详细的解释一下?”
“以身试毒,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测试毒性,分辨出是哪一类蛊虫。毒性相生相克,有的蛊虫自有关联,通过身体接触到毒物的反应,或许可以猜测出来是所下的是哪一种蛊。
但是,因为过程中所接触的都是剧毒之物,如毒虫毒花毒草等等,风险太大,在过程中稍有不慎,随时可能会一命呜呼。”
萧易安听完,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半截。
突然被人告知中毒也就罢了,两种解救方法却又都行不通,前者无计可施,后者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萧易安之前还在筹谋着,怎么报复慕容晟和萧玉茹,计划要怎样精密无纰漏,怎样夺走他们最珍视的东西,让两人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可是一转头才发现,自己却将命不久矣,或者连今次景和二十三的初雪也看不到了,怎么能让人不悲伤?
可是人在绝望的时候,经历过了前一个阶段的伤心欲绝,反而会激发出更大的潜力。
常言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正是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才会更加无所顾忌,破釜沉舟,赌上所有的勇气和决绝。
只是片刻时间,萧易安却又已经下定了心思。
就算是毒发身亡,活不过今年的秋日,无论用何种手段,她也一定要将萧玉茹和慕容晟一起带入地狱!
无相看着她一双明亮的眸子渐渐黯淡了下去,心情不知怎的也跟着下坠,但还未曾跌到谷底。
萧易安的眸中却又突然如火焰一般燃亮了起来,那熊熊燃起的并不是别的,而是裹挟着复仇的无尽恨意。
此刻无相觉得仿佛在照镜子,对面也是一个带有恨意和想要复仇的自己。
那种不甘和委屈,绝望过后的重生涅槃,带着复仇的无惧无畏,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一刻,无相不知怎么的,竟然为自己刚才的一处谎言感到了愧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