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w!”火车大嗓门地吼叫着,嘈杂的铁轨撞击声轰轰作响。
货车车厢内,布琼尼往外望去。
西伯利亚大铁路——从林海到原野、雪域无边无际,是一曲横贯亚欧大陆的壮阔史诗!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条铁路可以与之相媲美!”
是的,真的没有!
几乎横跨了半个地球,从远东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到位于欧洲区的莫斯科,西伯利亚铁路全长9288公里,坐完全程需要6天6夜(快车),是世界上运行距离最长的铁路系统。如果把俄罗斯比作横跨亚欧的巨人,那么西伯利亚铁路就是他的脊梁骨。
车里雅宾斯克以西的路段于19世纪中建成,以东七千多公里的路段于1891年始建,1904年通车,1916年完成全部收尾工程。西伯利亚铁路彻底地改变了该地区的地缘格局,它使得沙俄军队源源不断地出现在东方,增强其在远东的军事力量。
现在的这趟火车,满载着人马及辎重,奔赴东方!
布琼尼是其中的一员,他是老兵,行动较为自由,因此他兴趣来时,可以坐在货车车厢门边看风景,不喜欢时,可以躲进车厢内最温暖的地方睡大觉。
外面的寒风呼呼地吹着,但景致美得令人心醉!
由无尽原野、森林、白桦、雪域、荒野各种壮美秀丽的自然风光所串联成的风景,除却铁路本身,俄罗斯风格迥异的城市风光和积淀已深的历史文化可以把人迷得神魂颠倒,就算是隐藏在雪松里的小房子,路边的小站、东正教式的教堂,也能够令人看得沉醉!
穿过了乌拉尔山脉,穿越了西伯利亚冻土带,无尽的草原和针叶林!
大,无限地大!
美妙的自然风光中蕴藏有无穷无尽的宝藏:这里有一望无际的森林和草原,肥沃的土壤以及丰富的矿产资源,无数的河流,数不胜数的习鸟走兽,这是“金窖”!
布琼尼在心里为过去的祖国而惋惜,要是这片土地属于她,就是老虎插翅,打遍全球!
同时,心中也有小小的振奋:“说不定,这片土地上日后就由我来作出最美的画卷!”
“你在看什么,你都看了很久了?”军士皮洛夫问布琼尼。
“我看的是我们国家美丽的风光,我们绝对不能容忍东方小鬼子去祸害我们的土地,我一定要杀光他们!杀光鬼子!”布琼尼象是发誓式地吼叫道,震得近着路边的树上积雪都给坍了。
前世仇,今生报,小鬼子们,洗净脖子等着你布琼尼爷爷的马刀!
看他如此好战,皮洛夫大笑道:“你一定办得到的!”
……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该死的沙俄陆军部,用的是运货车厢运兵,里面空空荡荡的,你想睡觉,你得自备铺盖。
现在可是冬天!此乃运牲口的方式!
而且送到车上的饮食就是黑列巴和凉水,你想大小便,去车厢口直接排放,有时风大,把污水什么的给倒吹回来。。。招致兄弟们的嘲笑,这么年青,就虚了!
呆在车厢里,车轮与铁轨的刚性撞击,那时期的火车可没有后来良好的减振系统,很难入睡!
西伯利亚!
寒潮的发源地,使得车厢寒冷无比,就象是呆在冷柜里!
大家挤在一起睡也不见增加多少温度,车厢内空气污浊发臭,家伙们的汗臭、狐臭、体臭“芬芳散发”,更为糟糕的是,这群牲口还能想出最坏的法子来使这种景况变得更加的可悲,例如在车厢最里面放屁……
有鲜明的对比,高级军官睡卧铺,小军官们则坐车厢排座,里面放了暖气,还有餐车、卫生间!
他们衣着光鲜,在明亮的餐车里锯排,喝着伏特加,谈笑风生!
人也就算了,该死的沙俄陆军,马也一起运输,更惨,它们挤在运煤车厢里,上面没顶盖,雪花飞舞,寒风呼啸,马儿受冻!
生在俄罗斯,活着大不易,人如是,马儿亦如是!
……
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当兵的就成了一群野狗,准备咬出一条路走进地狱,即使单挑上千小鬼子也比在货车车厢里都要好受,
问题在于陆军高官绝对是虐待狂,他们筹谋安排好这一切:路况不好,许多地方刚刚完工,火车走走停停,整整用了六个星期才到达目的地,可想而知士兵们受虐到几乎麻木!
但也有的车厢里有些人气,例如布琼尼所在的车厢里。
布琼尼拉起了手风琴!
说起来要感谢原主的积累,他弹得一手好琴!
这次远征,布琼尼把手风琴也带来,在大家寂寞的旅途中派上了用场。
只见他娴熟地拉动手风琴,优美的音乐流淌而出,大家都被他吸引住了。
“ой,тоневечер,даневечер...(啊,还没到夜里,还没到夜里呢……)
мнемалым-малоспалось,(我已微微小憩了片刻)
мнемалым-малоспалось,(我已微微小憩了片刻)
ой,давоснепривиделось.(我做了一个梦)
……
будтоконьмойвороной(梦见我的那匹黑马)
разыгрался,расплясался,(突然兴奋起来,疯狂跳跃)
ой,разрезвилсяподомной.(在我身下顽皮的忘乎所以)
……
аесаулдогадливбыл,(那聪明的大尉)
онсумелсонразгадать:(他最善于解梦:)
ох,пропадёт,—онговорил,—(“啊,将会掉落,--他说--)
твоябуйнаголова!?(你那勇猛的头颅!”)
ох,пропадёт,—онговорил,—(“啊,将会掉落,--他说--)
……
ай,налетеливетрызлые(那阵阵怪异的风)
дасвосточнойстороны.(从东方吹来)
ой,дасорваличёрнушапку(它掀掉了我黑色的帽子)
смоейбуйнойголовы.(从我勇猛的头颅)
ой,дасорваличёрнушапку(它掀掉了我黑色的帽子)
……”
“我们顿河哥萨克的歌曲!”好几个人叫起来道。
大家跟着哼起来,声音响起来。
这首《啊,还没到夜里……》(又名《斯捷潘·拉辛之梦》)是著名的俄罗斯民歌,歌词以17世纪顿河哥萨克领袖斯捷潘·拉辛的口吻,叙述了一个将预示着他悲惨下场的梦境,
斯捷潘·拉辛于1630年出生顿河流域,为了反抗当时沙皇的农奴制和横征暴敛对哥萨克人和贫苦人民造成的压迫,他率领反抗军起义,1667-1671年间,拉辛领导下的哥萨克叛军部队成为了沙皇俄国的心腹大患,拉辛声称他的目的在于将人民从农奴制的桎梏中解救出来,他要在俄罗斯大地上建立一个绝对平等的哥萨克国,因此他得到了许多底层人民甚至军队的同情和倒戈。但是在1671年,拉辛的部队在遭遇到连续失败后,他本人也被生擒,被押送到莫斯科斩首示众,这场轰轰烈烈的起义最终被镇压了下去。
斯捷潘·拉辛虽然最终叛乱失败,自己也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但是他的叛逆不羁的自由哥萨克形象,使他在当时和后世都受到了人们的极大关注,他成为了民间传说中的英雄。
……
大家跟着布琼尼的手风琴的调声,放声歌唱,在音乐中,忘记了自己是牲口,忘记了自己身处牲口圈中,忘记了前方有莫测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