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台风倒下的那一刻,黑白鬼儿脸色猛的变了,回过头脸色难看的道:“莫冲动,那墨台风体魄血气干枯,早是强弩之末,你救不了他!”
身后的年青人身畔已经起了罡风,声音却淡的厉害:“寻我来此,就为了劝我别冲动?”
黑白鬼儿哑口无声的时候,年青人却已经沿着辽河岸走了过去。
身后再次响起黑白鬼儿的声音:“血尽魄消,你当真救不了他了,你来之前,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又用如此大术透支三魂本元……”
年青人随意的摆摆手:“没想着救人,我棺门当与墨台家有些渊源,既如此,墨台家护不了的,我来护!墨台家镇不了的,我来镇!杀不了的,我来杀!”
黑白鬼儿相视一眼,目光尽是惊骇,犹自不敢置信:“他何来如此大的扈气!”
白鬼儿苦笑,指着远处墨台风落剑之处:“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怎能没有扈气,这小子脾性你该也晓得,也不知道寻他来到底是对是错!”
黑鬼儿闷闷的哼了口气:“顾头顾不了腚,且走着看吧,无论怎样,咱俩受着就是了,只是,好重的尸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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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尘慢慢的背起墨台风,脸色很平静,却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走到惜云大汉跟前的时候,惜云大汉探过大脸,颤着声叫了声:“老二……”
“老二啊!”惜云大汉一屁股坐在地上,垂足顿胸蹬着腿打滚嚎啕的像个妇人。
惜尘身子僵了很久,看着萧老头,笑着说:“师父,二师兄的事了结了,咱们回吧!”
可萧老头只是垂着脸,不出声回应,枯瘦的手指鸡爪子一样箍的很紧,甚至有些扭曲。
袁屿心里总是若隐若无的隐着一层不安,整个人都在哆嗦,他从未如此的恐惧过。
还不知到底何为死亡的小道姑似乎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哭闹或者悲伤,大师兄哭的很狼狈,小道姑却更在意惜尘说的那句回吧,回家总是会让这时的小道姑倍感欣喜的,她总觉的,回去之后,照旧是那样,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二师兄照旧还是会翘着腿躺在那儿,等着大师兄造了饭来骂骂咧咧的喊,只是,她没想到,骂骂咧咧脾气粗犷的大师兄哭起来会这么丑。
可是师父他怎么就一直不说话,要回去了呀!
小道姑吸吸鼻子,鼻尖冰凉,歪着脑袋探到了萧老头脸下去看,之后便栽了个屁蹲,仰起脸,一双眼睁的很大,脸却很白。
小道姑拿白生生的手指戳了戳萧老头的脸,抿着嘴把惜尘惜云和袁屿看了一遍,说:“师兄,师弟,师父他变的好丑……可吓人了……”
久未得到回应的惜尘突然打了个激灵,还未开口的时候,萧老头忽然轻轻推开了小道姑,手背的筋络,乌黑如墨。
没有去找惜尘,小道姑跌跌撞撞的扑到袁屿跟前,藏到袁屿身畔,脸上的惊恐似乎还未散去:“师弟,师父让我离他远远的来找你……”
袁屿目光有些黯淡,伸手遮住了小道姑的眼:“别看!”
潇潇眸子依旧清冷,只是静静的看着缠在袁屿跟前那扎着蒜头道鬓圆乎乎的人,良久,撇撇嘴垂下眼抱紧了自己怀里的黑猫。
地面上的凝结出的淡金色剑气已经慢慢的褪去,而那三佛殿的断壁残垣之中,隐隐有咯咯笑声,辨不清声音源处,只是诡异的厉害。
萧老头佝偻做一团,艰难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张三会揉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无论是由坐入站,还是由站入坐,关节,身体的屈伸,都是自然而然的动作,而萧老头,张三会看的很清楚,此刻是扭动着身子把自己的双腿从地上硬生生的拖起来的。
之后,张三会就骇然的退后几步,却犹自不定的看着惜尘,希望能从惜尘脸上看出一些答案出来。然而,当看到惜尘比自己还要惶恐的神色的时候,张三会的心里,就一点一点的在往下沉。
那三佛殿里的怪笑声依旧在若隐若无的吊着人的神经。
萧老头忽然声音低哑的晃着身子说:“出来吧,我知道你心里巴不得让太一宗死个干净,在老二他误破了阿寻为束缚你布下的禁阵之后就告诉我说他闯下大祸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还是不肯放过老头子我,也不肯放过太一宗。若没有你这孽障耗尽老二他一身血气,今日老二他也不会死,他墨台家的剑式,凭一个被诅咒的尸妖,不见得伤的了他!你看看,这河里还在往外涌的棺材,为你死了多少人了,师父我当初不惜代价镇你在此,以慰藉这些同样因诅咒而不得翻身之人,以全冤死你手之人一个交代!我知晓你一直恨我,恨太一宗,所以每一次你欲挣扎出世,辽河龙脉都不得安宁,水脉阴阳倒转,亡魂水尸现……为师也大江大河的防了你很多年,第一次遇到老二,他身上那把剑就瞒不过我,只是当我再也没看到除了老二之外其它墨台家的人的时候,我就明白,人终算不过天,之后,我就不曾离开过太一宗半步,想着能过小半生人该过的日子,只是啊,太快了,太快了,小屿也才来太一宗还不到一年……太快了……”
萧老头嘴里呢喃着,慢慢抬起了脸,那一瞬间,所有人同时倒抽了口凉气,那张面孔,满脸都是汹涌的尸气。
而下一刻从萧老头话语间品味出什么的其它老道士皆亡魂大冒。
控神道姜姓黑衣人看着萧老头,有些得意的笑:“早说你这老东西有古怪,原来是体内一直暗藏了尸气,亏你以一身道行一直镇压如常人行走于世,怎么,你先前那计印法耗了心神,被体内尸气趁虚而入,又被你那弟子老君倒骑青牛印所展现出的道韵勾动了道心激荡暴躁……”
然而,控神道姜姓黑衣人的话却似乎没有引起那些老道士们的注意,那些老道士,已经乱了,除了一时老道仍旧犹豫不定,其余人竟然已经兽散状的在疯狂离开,身为道门中的人,他们比谁都能敏感的嗅到因果的味道……
崂山的老道士轻哼了一声,不满的看着一时老道:“你不仁,我等不能见你去送死,一时,你为何如此愚蠢!还停在此地做甚?”
一时老道面色难看,刚要反驳,额头的冷汗突然雨一样落了下来,他终于从萧老头的话里意识到,太一宗的覆灭和劫乱,在数百年之前,再看萧老头这幅面容,一时老道突然惊惧起来,他突然明白,眼前这桩牵扯到太一宗的泼天因果,只有疯子,才会不知死活的去往上扎……
一时还要说话,道袍却被人拉了拉,回过头,徐宏晔缩着脑袋咧着嘴笑:“师父,快走吧,徒儿感觉很不好……”
张三会感受着那自辽河、三佛殿下滔天而起的尸怨,尽管异常惶恐,张三会却始终迈不动自己逃离的步子,若无人过问,这滔天尸怨天晓得会给世间带来怎样的阴阳之祸,此时若逃,半生难安……
此时,却冷不防听到耳畔有人讥讽一样的冷笑:“若尽是此类,天不灭绝人自灭!”
张三会惊异的回过头,却见辽河边自己不远处站了一个人影,三十出头模样,板寸支楞着,穿的更随意,张三会见那年轻人伸进兜里做了一个空空如也的摸烟动作,最后晦气的呸了口口气,便皱着眉头盯着辽河和三佛殿不断汹涌的尸气一言不发……
张三会心说,这他娘的哪儿来的憨子,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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