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深第二日醒来,他觉得自己腰酸背痛,拧着眉扶着额头,低声嘟哝:“怎么回事,为什么头这么痛?”他隐约觉得做完好像做过些什么,可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懵懵懂懂的就洗漱刷牙,然后用早膳。沈小棠家财万贯,早上起床时间又不一定,早膳大部分时候是流水宴。他见只有冯先生坐在桌上,恭敬地打招呼:“先生。”
“云深,你起来了?”冯先生将一个馒头放到他碗里。宁云深舀了一碗清粥,然后便开始吃起馒头来。他好像记得昨天夜里看见冯先生,便问,“冯先生,昨夜你来找过我吗?”
冯先生深陷的双眸没有丝毫闪烁,平常的问:“昨夜?昨夜我没去找你,怎么了?”
宁云深挠挠头,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昨天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儿,我记不起来了,随便问问。”
“我瞧你是入朝为官,压力太大,平日里应当好好休养生息。”冯先生道。
“嗯。”宁云深听见门外有声音,满怀期待地转过头,原以为是沈小棠,谁知子砚走了进来,“二位早。”
昨夜沈小棠气呼呼的从宁云深那处来,他分明听见她在和冯先生说话,为何冯先生又说没有去宁云深那里呢?
子砚想不明白,也没有发问,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应该也不简单。
宁云深见日日同自己用早膳的沈小棠今日破天荒的没有出现,心中更加失落,莫非她真的已经选中了楚玉琰,所以不要他了,连一起共进早餐都要避嫌?他怀着失落的心情去上早朝,坐上沈小棠特意为他准备的花里古哨的马车,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其实这天早上,沈小棠睡过了头,小莹也睡过了头,没有人叫她吃早饭。昨天夜里两人傻乎乎的不停碰杯,喝得不省人事。已经日上梢头后,小莹才悠悠转醒,先是看看日头,随后便晃动沈小棠的肩膀:“小姐,该起床了。”
沈小棠这才醒来。
那时候子砚已经出门,他一早便去云杉苑,去地宫找金毓时,正好遇到从地宫出来的小七。小七面色惨白,神情虚弱,看见子砚时不由自主地一愣,惨然一笑:“二哥,今日你怎么来得这么早?不陪你的富家小姐了?”
子砚目光冰冷地扫在他脸上,不言不语,这让小七自讨没趣,当下就扶着地宫冰冷的墙壁往外走,刚刚走到外头便有小厮又是心疼又是惶恐的语气:“七公子,你可还好?”
“无碍。”传来的是小七虚弱无比的语气。
子砚顿了顿,然后便走了进去,此时金毓手里还拿着鞭子,正递给端着托盘的丫鬟,看见子砚时神情有些惊讶:“子砚,你来了?可有带来好消息?”
子砚躬身跪下:“见过主上。”
“不必多礼,有话直说。”金毓淡淡的道。
“最近倒也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不知主上如何看待宁云深这个人?”子砚反问。
金毓噘着嘴,手里的墨黑石头不停地转动:“宁云深吧,上次赶考的探花郎?听说最近他在沈府住着?你如何看待?”
子砚开口,薄而柔嫩的嘴唇一张一合:“子砚觉得他不简单,如今他辅佐最不得势的九皇子楚玉琰,才没多少时日,楚玉琰便在君前有一席之地。”
“是不是也能变相说明,楚玉琰也不是个简单的落魄皇子?”金毓反问。
“主上英明。”子砚颔首。
“宫中的探子来报,楚贼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咱们也要开始行动起来。”金毓语气缓慢,眉梢轻挑,说话之时看向站在一旁的鬼面军师,“军师,你怎么看?”
鬼面军师端正地站着,声音平板:“从前,宫中的局势是大皇子楚玉柯和三皇子楚玉政的争夺,但明显楚玉政占优势,如今忽然出现一个九皇子楚玉琰打破局势,对我来说再好不过,皇宫争夺战越是激烈,我们坐收渔利的机会就越大。”
“军师说的是。”金毓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三人的局势能力旗鼓相当,这样楚勋就难以下决断,立储之事越是拖到最后就越是被动,难免会有沉不住气之人率先发起攻势,到时候三人起内讧,不攻自破,咱们也省力气。”
“那依军师之见,咱们如今应当在谁身上添把火呢?”金毓转动着墨黑珠子,笑眯眯又懒洋洋的问。
“依我看,倒是可以帮一把九皇子楚玉琰。”军师淡淡的道。
“哦,为何?”金毓反问。
“大皇子楚玉柯乃嫡长子,若是他深得楚勋之心,那太子之位一早便是他的了,迟迟未能立储,便是楚勋并不宠爱这个皇子,碍于皇后的家世以及大皇子嫡长子的身份,不得不一拖再拖,等到大皇子犯错,或者三皇子的风头完全盖过大皇子时,那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将储君之位送到三皇子手上。所以,大皇子早已是过期黄花,我们又何必在他身上下功夫呢?相反,这个后来居上的九皇子楚玉琰,后起之秀受人关注,难保不找人暗害,到时候又回到从前的死局,不如咱们扶楚玉琰一把,让大皇子和三皇子皆乱阵脚,总有一人先坐不住。”鬼面军师淡淡的道。
“军师英明。”金毓满意地点点头。
“子砚,你可还有什么要汇报?”金毓问。
子砚犹豫一下,还是试探性地问了问:“主上,沈家小姐沈小棠,好似发现咱们同他爹有来往,如今正在调查这方面的事情呢,不知我是否要阻止?”
“阻止?那倒不用,随便她吧,反正也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物。”金毓随意道。
子砚原本想套出当初他们是如何凭借一幅画在双方的之间架起桥梁,但想起小七提醒他的,若是想保护沈小棠便要懂得克制,当下便退下了。
离开地宫后,他径直朝小七的阁楼走去,远远就听见他鬼哭狼嚎的声音,不停嚷嚷着:“轻点儿!?我叫你们轻点儿提你不懂吗?!”
等到子砚推门进去,小厮正拿着药毕恭毕敬地站着:“子砚公子。”
“我来吧,你先下去。”子砚过去接过伤药。
“是。”小厮退下。
见子砚来,小七立马嬉皮笑脸起来:“二哥!”
子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数落他:“知道疼啊?知道疼为什么不躲着?!”
“我能夺得过去吗?金毓点名要我去,我能怎么办?”小七哭丧着脸道。
“还嘴硬!”子砚在他后背错综复杂的伤口上按了一按。
金毓大概亡了国,心里变态,喜欢对下人用刑,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人,最后就小七活得长,后来,次次都点名要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