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砚也从云杉苑出来,小七将宫里的情况给他说了一番,回到沈府后,子砚走到宁云深房门外,轻轻叩响:“宁先生,可在屋里?”
宁云深拉开门,笑着反问,“子砚公子,有事吗?”
子砚从怀中掏出一罐药膏递过去:“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闻宁先生受了伤,特意来送膏药。”
宁云深假装惊讶地反问:“这事儿你也知晓?”同时,他接过膏药,感谢道,“多谢子砚公子挂怀。”
今日,子砚和小莹一同去听说书,小莹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惊讶道:“子砚公子,你看,那可是宁先生?”
子砚定睛一看,确实是宁云深不假,就是不知他来此作何,还不知他喜欢听说呢。
等下一场说书,谜底便解开了,说书先生兴致勃勃,有板有眼地将白天皇宫中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各位,你们可还记得昨日有百姓闹事,这看似一场小型暴乱,其实,这是一场蓄谋已久得挑事,最终被九殿下楚玉琰识破。要说这九殿下楚玉琰啊!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说书先生说的口水横飞,滔滔不绝,台下的百姓听得是如痴如醉,对楚玉琰的形象想入非非。
子砚看了一眼小莹,她也是眼冒红心,春心萌动。霎时,小莹道:“九殿下真厉害,我家小姐就是有眼光,追求者都是个顶个的厉害,重点是还善良。你看看宁先生,也是一个大好人!”
说书先生还在继续,抑扬顿挫的语调吊足众人胃口:“原本那怕事儿的官员想要将所有人都严惩,可九殿下仁爱百姓,下不去狠手,想了个中庸的法子,让闹事的百姓充了军,好歹保住了性命,这也是美事一桩!”
“好!好!”台下众人热烈鼓掌,对楚玉琰赞不绝口。
“你们以为这事就落下帷幕了吗?”说书先生顿了顿,“这事儿哪这么容易结束。九殿下楚玉琰违背众人之意愿,甚至忤逆当今皇上的意思,怎么可能轻易结束呢?九殿下啊,当然会收到责罚,当然,这些责罚是九殿下替那几个百姓受的……”
“九殿下怎么了?”忽然,坐在堂中的人大喊。
说书先生折扇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然后抬起手安抚众人的情绪:“各位冷静,请听我慢慢道来……”
“你可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九殿下怎么了?!”
“就是,九殿下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啊,他是我们……”
说书先生的折扇被他猛地打开:“此事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连带着跟在九殿下身边的宁大人也受到牵连!你们想想啊,宁大人一介书生,瘦胳膊瘦腿儿,那板子打在身上可得多疼,怕是小半月都下不来床……”
子砚听见身旁的妇孺开始讨论:“宁大人,我见过我见过,那日在堂上确实有一个玉面书生,模样生得可俊俏了!”
“宁大人我知道啊,是个贫穷人家的孩子,前些日子天天在包子铺子里买包子呢!”
“就是,卖包子的可荣幸咯……”
在众人高涨地情绪下,说书先生悬念迭生地将故事讲完,原本只是平常不过的小事,但说书先生拿捏得当,反倒是像伟大的英雄故事,一时间,九殿下楚玉琰被百姓封为真正的衣食父母,茶余饭后的谈资皆离不开这事儿。
子砚自然将宁云深的用意看得一清二楚,在心中感慨,他倒是为了主子尽职尽责,推心置腹,确实在认认真真的辅佐楚玉琰。
“通过说书先生的嘴把故事讲得跌宕起伏,想不知道都难呐。”子砚轻声道,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宁云深和他对视一眼,猜测他此话的用意,但从他脸上探测不出丝毫,举了举手中的膏药示意一下:“多谢子砚公子。”然后便将门关上了。
子砚离开后,宁云深揉了揉溜圆挺巧的屁股,确实没觉得多疼,便将两人给的膏药放在一旁。他吹灭烛火,正准备合衣睡下,门又被叩响了,是冯先生的声音:“云深,云深你开开门。”
宁云深连忙起来将门打开:“先生,这么晚还不休息?”
瘦骨嶙峋的冯先生逆着月光站立,烛火的光正好被宁云深挡住,所以整个人都陷入阴影里。他担忧的道:“听说你在皇宫里吃了板子,我特意来看看你。”
宁云深无所谓的道:“无碍,先生无需挂怀,那打手对我放了水,真不疼。”
冯先生将宁云深往里推:“你让我瞧瞧,不然我不放心。”
“真没事儿?”宁云深再次强调。
“有没有事儿我看了才知道,你说了不算。快去床上趴着,让我瞧瞧。”冯先生不由分说的将宁云深往里推。
宁云深无奈得皱皱鼻子,只好趴在床上脱了裤子让冯先生检查。
冯先生先是瞧了瞧,嘀咕道:“看着倒是没什么大碍。”宁云深刚想提裤子时,冯先生又道,“再等会儿。”霎时,冯先生冰凉的手就落到宁云深腰测,在盆骨周围以及后脊都摸了一圈,确实没有伤到筋骨之后才松了口气:“没有伤到筋骨,这便好,这便好。”
宁云深整理好衣物坐起来。
冯先生语重心长的道:“云深,你要记住,千万不能让自己轻易受伤!”
“为何?”宁云深反问。
冯先生哑然失笑:“不为何!有谁希望自己的孩子受伤?你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可明白?献身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你的强项不是舞刀弄枪,你要考智慧取胜,明白吗?”
“明白。”宁云深点点头。
冯先生又道:“你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身子骨不够硬朗,若是受了生了大病,只怕先生都不一定能治好。”
宁云深惊讶地多看了冯先生几眼,他这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疑惑反问:“先生,莫非最近我命里有什么劫数?有血光之灾?”
冯先生摇摇头:“你莫要担心,就算有血光之灾,我也会想办法帮你化解,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让先生担心了,是云深不好。”宁云深惭愧地低下头,人的生命并不是自己,很多时候像张网一样把很多人的生命也网罗其中。
冯先生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先生先走了,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先生。”
第二日一早,宁云深坐轿子去上朝,见轿子里的坐垫厚了好几层,他无奈地笑了笑。
车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上露出质朴的笑容:“宁大人,我也不知能为你做点什么,就多扑了几个垫子,这样你坐着也能舒服点儿。”
“多谢。”宁云深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