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奇相嘛”
许长青道:“昆岗大师天赋异禀,没有龙血天印,却能将木神通修到化境,传说他的碧海苍云之术可以封印火相真元法术的最高境界无云青天。
火相真元本来是可以克制金相真元和木相真元的,昆岗大师可以逆转相生相克之道,是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之外的第一人,相貌奇怪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原来如此,受教了”
苏歧路道:“我以为许兄是个只知偷窥的小人,原来许兄是为了修炼煞费苦心,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
许长青道:“此处人迹罕至,苏兄到此,恐怕不是因为迷路吧。难道苏兄也是听说有人在离情洞中修炼,要来借鉴一下?”
“失魂崖、离情洞,小弟都是头一次听说,更加不知道有人在这里……切磋法术”
苏歧路道:“小弟听说一两焚心草可换二两黄金,所以……我是来赚钱的。”
“焚心谷地广数百里,价钱最高的玉色焚心草在焚心谷腹地,那里异兽出没,十分凶险”
许长青道:“苏兄只身前往,想必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可保全身而退,你我有缘,还请苏兄不吝赐教,小弟感激不尽,愿以《仙宫奇情录》所有插画相赠。”
“《仙宫奇情录》所有插画……怕是有几百张吧”
苏歧路道:“小弟很想一一欣赏,可惜……小弟并没什么万全之策,我想割草、赚钱,提着剑,就来了。”
“艺高人胆大,佩服佩服”
许长青道:“不知苏兄在世上可有什么产业、财物,或是以身相许的女人,小弟不才,愿意替苏兄照顾。”
“多谢许兄关心”
苏歧路道:“听许兄的口气,小弟此去,定然是有去无回啊。焚心谷,当真如此凶险?”
“岱舆山中人人皆知焚心谷中有一条线,就是真元三品。三品以上入谷,可以满载而归;三品以下,尸骨无存。”
许长青道:“就算剑神宗的法术与玉虚宫不同,不过天下法术大同小异。苏兄的剑法虽然凌厉,比真元三品的境界还有些距离。
所谓谋定而后动,方能万无一失。苏兄单枪匹马,没有任何后手便来焚心谷闯荡,这不是送死么?
不过,人各有志,若是苏兄一心求死,小弟也不便阻挠。
若是苏兄有什么想要托付的,小弟绝对是在这世上屈指可数几个值得苏兄相信的人之一。”
“多谢许兄美意”
苏歧路笑道:“小弟两袖清风,只有一个人,一柄剑而已,不劳许兄费心。”
“话不能这么说”
许长青道:“苏兄去割焚心草,哪里用得着那么大一柄剑,不如用小弟这柄匕首更好用……”
许长青说着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就要与苏歧路交换。
苏歧路将八方御神剑藏到身后,退开几步道:“有这柄剑,小弟便可多几成生还的机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许长青道:“这柄剑虽然卖相不好,却也值几两银子,陪苏兄一起葬身焚心谷有些暴殄天物……”
“许兄真是直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苏歧路大踏步向焚心谷走去:“你在这不要走,我要是不死,割了玉色焚心草分你三成!”
苏歧路迈过树门,踏入焚心谷时,许长青的声音远远从身后传来:“天意难料,心虚就跑,苏兄你不要太自信啊!”
……
入谷之后,苏歧路发现,那层诡异的妖气飘在数丈高的半空之中,焚心谷中的视野反倒十分清晰。
树门之内四五里,焚心草皆是灰黑,颜色与黑炭相似,并非传说中的犹如满头白发。
不过许长青说的倒有些道理,越往远处,焚心草的颜色越淡,灰黑色的尽头,是一抹白色。
那里大概就是许长青所说的玉色焚心草了吧,苏歧路心道:焚心谷里虽然有些过于寂静,放眼望去,皆是三四尺高的枯草,不像是异兽藏身之处。
苏歧路求财心切,脚下生风,很快便走到玉色焚心草生长的地方。
走近时才发现,玉色焚心草生长的地方地势更低。
远处看见的玉色焚心草只有薄薄的一条直线,更多的玉色焚心草都在更深的谷底。
好在焚心谷地势并不陡峭,苏歧路一口气跑了十几丈,直到谷底。
玉色焚心草名为玉色,实际的颜色与白色灰烬如出一辙,连空气中的味道都与烈火焚烧过的草灰类似。
苏歧路拔出八方御神剑,连出三剑。
剑尖一点寒光化为三道涟漪,接连飞出。
剑气过处,焚心草倒成一片,绕着苏歧路形成三个巨大的扇面。
苏歧路收起八方御神剑,将焚心草收拾在一起,打成两捆。
焚心草一入手,苏歧路心里一凉:这草好轻!
两捆焚心草少说有几百根,提起来轻若无物。
虽说一两焚心草可以换得二两黄金,可这两捆连半斤都不到,实在令人失望。
贪心不足蛇吞象,苏歧路心道:我还是见好就收吧。
苏歧路将那两捆焚心草夹在腋下,正要转身,头皮忽地一麻,右手握住剑柄。
一阵风从远处吹起。
风还未到,寒意已令苏歧路头皮发麻。
那阵风,很诡异。
风,从来都是从一个方向,吹往另一个方向。
而这阵风,是从四面吹起,吹往同一个方向。
十丈之外,焚心草纷纷倒伏,如被剑气齐根斩断。
苏歧路脑海中闪过许长青的声音:“天意难料,心虚就跑。”
苏歧路有些心虚。
怪风过后,倒伏的焚心草又纷纷抬起头来。
“诸……”
风火无间咒才念了一个字,苏歧路身后的焚心草如波涛起伏,仿佛草根下的土地都变成了巨浪。
两捆焚心草掉在地上,被劲风吹出数丈远。
那道巨浪转眼便到苏歧路身前五步处,高达一丈,犹如一堵墙。
风火无间咒无暇念完,八方御神剑锵然出鞘。
草叶迸飞,剑光直入翻起的地皮之中。
苏歧路转身,急退。
一声沉闷的嘶吼自苏歧路身后传来。
剑光没入的地皮如被撕碎的绸缎,破出一个磨盘大小的黑洞。
洞中探出一只蛇皮异兽。
这异兽头部偏平如铲,没有耳、鼻、目,只有一道细长的缺口,那声嘶吼正是自缺口发出。
苏歧路一口气狂奔数丈,开始念动风火无间咒。
那异兽的全身也终于破土而出。
异兽身长两丈,身形如蛇而略宽,腹下生麟,硬如金铁,背部油光水滑,没有鳞片。
头上只有一道细长的缺口。
它全身破土而出之时,那道细长的缺口豁然打开,大如血盆,内生三排锋利的牙齿,根根生有倒钩。
苏歧路虽在数丈之外,仍觉恶寒紧贴后背,腥风中人欲呕。
“诸天诸地,诸水诸山,赤书焕落,风火无……”
最后一个字刚要出口,斜刺里冲出来一个灰色的影子,狠狠撞在苏歧路腰上,将苏歧路撞得横飞数丈,重重落在地上,又滚出两丈,只觉浑身骨骼都被撞散了。
这个灰色影子形如老牛,毛色灰白,与焚心草十分类似,脖颈处的毛粗糙厚重,与渔翁的蓑衣一般,头顶和身上的花纹犹如猛虎。
这只牛头异兽,四蹄如牛,头生双角,却生着一张虎豹的嘴巴,两根匕首一样的獠牙从上唇探出,诡异而狰狞。
更加诡异的是这异兽的尾巴,长约五尺,粗如儿臂,末端竟似蝎尾。
牛头异兽的双角不是冲天,而是朝前,长二尺,犹如枪尖,纵然身着铁甲,被这两只角刺中,也是两个血窟窿。
幸而苏歧路的身法极快,在被刺中之前一个转身,刚好置身于两角之间,撞在坚硬的头盖骨上。
牛头异兽刚刚撞飞苏歧路,蛇皮异兽已经张着血盆大口冲了上来。
蛇皮异兽没有眼睛,见到活物便攻击。
牛头异兽刚刚撞飞苏歧路,双角与獠牙都正对着苏歧路,却将身子侧面暴露在蛇皮异兽的巨口之下。
带着腥风的巨口近在咫尺,牛头异兽脖颈处那片蓑衣一般的毛根根竖起,犹如钢针,身体不闪不避,蝎尾早无声无息地伸到蛇皮异兽的头顶。
倒在地上的苏歧路听见一声刀剑出鞘的声响,挣扎起来正看见牛头异兽的尾巴末端弹出一截尺把长的骨刺,将蛇皮异兽的脑袋自上而下贯穿,狠狠钉在地上。
蛇形异兽头颅被钉在地上,身子曲起,鞭子一样抽向牛头异兽。
牛头异兽将脑袋一晃,锋利的尖角从蛇皮异兽油光水滑的背脊上划过,留下一道半尺深,数尺长的伤口。
蛇皮异兽血肉横流,绵软地倒在地上。
牛头异兽的蝎尾抬起,钉住蛇皮异兽脑袋的骨刺留在地上,又一枚尺把长的骨刺从尾端探出。
蝎尾如风,嗤嗤数响,转瞬便在蛇皮异兽的尸体上钉了七根骨刺。
牛头异兽将蛇皮异兽钉死在地上,昂头发出一声怪叫,似牛非牛,似虎非虎,令人心神皆惊。
苏歧路在地上一滚,抓住八方御神剑,抬头只见妖气四合,举目皆是苍茫草海,早失了来时的路径。
牛头异兽在十丈之外,摇晃着脑袋,前蹄刨地,长角上的血不时滴落草间。
苏歧路单膝跪地,手握剑柄,长剑蓄势待发。
提一口真气在胸,苏歧路舌战春雷,吼声响彻焚心谷。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