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若是让沈重看见,定会大吃一惊,原因是出现此地的这个人,竟然是刚刚与沈重比剑的燕洺天!
见燕洺天不答他话,战五鹰也只是一哂而过,不以为然没放在心上。
转而看着燕洺天留着鲜血的那只手,蹙眉问道:“你的手怎么受的伤?”
这只是平淡一问而已,没有丝毫关心的语气。若有关心,恐怕战五鹰自个儿都不信。
燕洺天冷漠开口:“这你没必要知道。”
看样子,燕洺天自己是怎么受的伤,并不想让战五鹰知晓。或许是一点点皮外小伤不足挂齿,亦或是有其他顾虑不想告诉战五鹰实情。
反正从这两人见面极冷不热的关系来看,显然是认识没多久,而且也能看出来燕洺天不怎么喜欢战五鹰这个人,可以说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面对燕洺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同样态度,战五鹰此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一点不怒,反而被燕洺天冷淡了却还是一脸笑眯眯,难道热脸贴冷屁股就这么好?
当然不是,战五鹰还没有落魄到这种程度。
战五鹰还是那个老弱妇孺皆不会心软的战五鹰,杀人从不眨眼,一直没有变过。
平时要是别人对他这般态度说话,保证站不住一霎那,因为霎那之后,那个人已经死了。
只是这次情况有些特殊,燕洺天这人不能杀不能骂,必须要好脸相迎,好言好语。若是待燕洺天不好或者是让燕洺天对他的态度更加厌恶,最后拍拍屁股走人,以后对他不理不睬,那后面的计划可就难以实行,侧底泡汤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燕洺天已经知道了他这人的存在,若是让他告知了戴天谷任何一人,战五鹰都可以想象自己的结果是怎样的。
要是杀了燕洺天也有不妥,毕竟一个住在戴天谷,常常活动在谷内的人,突然就不见了人影,一声不吭便是消失不见,可能开始的时候没人会在意什么,可久而久之后,是个人都会怀疑起来。
到那时候,不说他还能不能继续谋划下去,且还能不能继续躲藏在戴天谷都是个未知数。
辛好的是,燕洺天这个人的弱点已经被他掌握在手,只要牢牢的控制住这个弱点,利用燕洺天做些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燕洺天的这个弱点并不是什么家人亲友,也不是燕洺天不为人知的某些过错,而是剑!
对的,就是剑与剑谱!
剑与剑谱是燕洺天最痴迷的武学,却也是燕洺天最容易被利用的一点,特别是认识沈重之后。
为何这么说?
只要认识了解燕洺天的人,都知道燕洺天特别喜欢剑,是戴天谷内最喜欢剑的这么一个人,妥妥的是一名剑痴,他是痴到那种能忘记自己是谁又在哪里的人。
沈重学剑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报仇罢了,同样也因为他脑海里有天下一等一的绝世剑谱《天剑十三杀》,所以才不得已练剑。沈重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可能就是在良西村的那段时光,无忧无虑。可惜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往昔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如今他不得不持剑为自己,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雪恨,也为还自己和小丫头还有那些人一个交代。
而燕洺天呢?他可没有沈重背负的这么多,毕竟燕洺天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六七岁便被暇无子捡回收作了徒弟,哪儿来的那么多身仇大恨。
燕洺天从小孤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从未有所改变。就算是在师父师兄面前,他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不苟言笑,寡言少语。只有在剑上边,你才会发觉,原来此人也是很会说话,也是会笑的。
若说酒痴前辈嗜酒如命,那么燕洺天便是爱剑如命。
世间也唯有剑之一类的东西,才可引起燕洺天的兴趣。
可有时,最强反而是最弱的一点。
燕洺天就是如此。
他手上受的伤,即使燕洺天不说,战五鹰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燕洺天与沈重常常练剑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况且其中还有他的鼓动,若不然以燕洺天性格,也不会去沈重哪里多次。
所以燕洺天是怎么受的伤,战五鹰还是能猜出一二。
“呵呵,燕少侠,若我没有猜错,你手上的伤痕应该是沈重所留,是不是?”战五鹰一屁股坐在石墩儿上,手臂放在左膝上面,身体前倾,斜睨燕洺天问道。
燕洺天眼睛眯了眯,没有置否道:“不错,可这有什么?伤便是伤了,你觉得以这点小伤,还能对我造成什么后果不成?”
战五鹰摇头呵呵笑道:“的确没什么,也造不成什么后果,可是燕少侠真的就这样放得下?”
燕洺天并未急着答话,而是取下背后的剑鞘,然后盘坐于地面,将长剑放置身前腿上,这才淡淡问道:“哦!那你说说,我为何会放不下?又为什么而放不下?”
他与战五鹰认识已有十来天时间,也就十来天,他便已看出战五鹰此人不可小觑,是个阴险狡诈之徒,若是与之接触,一定要加倍谨慎,而他也一直是小心防备着。
可也不知是为何,他任由战五鹰隐藏在戴天谷这偏僻之地,不为人知晓,不告诉别人,这其中原由,燕洺天自己都不甚清楚。
也许……就是因为他腿上的这东西。
战五鹰笑了笑,说道:“燕少侠放不下的其实就是你一直以为自己放得下的。”
燕洺天眼睛一睁,绕有兴致的问道:“什么意思?”
战五鹰说道:“沈重是燕少侠师弟,他来戴天谷才多久,又是多久才拜入燕少侠师父门下的,和燕少侠认识的时候,实力又是怎样的,燕少侠应该很清楚。”
燕洺天没有否认,微微颔首。
战五鹰见他点头,继续道:“燕少侠练习了数年的剑术,比起沈重的剑术,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而且燕少侠一直引以为傲的剑术,却是在实力比你弱的师弟手中,吃了败仗。”
燕洺天不以为意道:“这是我的问题。”
可谁知战五鹰立马开口,反驳道:“不,这不是燕少侠的问题,而是沈重以及你剑术的问题。”
燕洺天眼睛微眯,静静看着战五鹰,沉默不语,也不知他心里是怎样想的。
战五鹰徐徐而道:“燕少侠学的剑法是《天山剑法》,这本剑谱已经被戴天谷的祖祖辈辈用烂了,最基础也是最无用的剑法……”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感脖子一阵冰凉,原来是有一把剑已经架在了他脖颈边,只要燕洺天轻轻一动手,战五鹰必将人头落地。
“《天山剑法》乃是戴天谷独门绝学之一,岂是你等小人便可随意耻说的?”燕洺天冷眸含带杀意。
战五鹰离死亡不到一尺距离,可是他却没有一点慌张,反而很是淡定的说道:“小人说的对与不对,燕少侠难道还不清楚?”
燕洺天没有说话,手中也没有任何动作。
就算有一把冰冷令人发指的冷剑架在脖子边,战五鹰却是一点都畏惧的说道:“被一个本身实力弱小的人,用其与你最自傲的剑术弄伤,不是燕少侠弱了,而是那人变强了,尽管他的天赋不比燕少侠,努力不够燕少侠,但是练成一招半式却还是能与燕少侠打的平分秋色,就算燕少侠现在还能压制他,但是他绝对能在短时间内超越你,今日……便是很好的证明,燕少侠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何么?”
这里的“他”,自然指的就是不久前才将剑挑山河练至大成的沈重。
听了战五鹰的话,燕洺天的眼眸出现了一丝波动。虽然这其中有挑拨离间的味道,燕洺天很清楚,但是他还是压止不住的被带进去。
他痴迷剑,可是一直以来,他所练的只有一本剑谱,而这剑谱还是最基础的《天山剑法》,只要是戴天谷之人,人人皆可学习,而剑,也是最普通的长剑。一直这样下去,他的上限也就止步于此,然而师父看在眼里却是没对他做出过任何改变,要说能给一本比《天山剑法》更好剑谱,燕洺天也要偷偷藏起来,高兴好几天。
也就在今日,问题出现了。
他练习数年的剑术,却在沈重哪里吃了败仗。
不管他剑势如何凶猛,如何滔天盖地,震人心魄,却还是被沈重几剑几招破的土崩瓦解。
那时候不知是自己的心态问题,还真是如战五鹰说的那样,是剑法强弱问题。不管如何,反正他就是输给了沈重一招半式,故而手中剑才会被挑落,手上也因此出现了伤痕。
其实暇无子很早以前就对燕洺天说过:别看《天山剑法》是戴天谷基础武学,但是里面的招招妙处不是那么简单的,皆是威力无穷,若是练到后面,剑法威力会越增越强。
燕洺天感觉师父这句话同等于没说,那本武学不是练至后面越强?
看着燕洺天缄默半响,战五鹰微微一笑,这才继续说道:“燕少侠今日之所以输,就是输在剑法之上,你所练的《天山剑法》比起沈重的《天剑十三杀》,实在差的太远了,整体上完全不可相提并论。在自己自傲的剑术方面被别人超越了,这感觉应该不舒服吧,就算那人是燕少侠的师弟。”
燕洺天的眼睛凝了凝,还是没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