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已经是率军攻打下了熊河,这里曾经是郢都八军之一的熊水军驻扎之地,不过,如今随着楚国的屠城诛灭生民的举动,亦是让原本驻扎在熊河的熊水军携带着当地的百姓撤军到郢都周围。
吴军占据了熊河之后,也是没有对后续赶来的楚**队进行阻拦,即便是吴国也是明白的,虽然荆国在战场之上节节败退,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荆地在郢都聚拢的人马,已经是不下百万之数,最为难得的是祝融天公死后,郢都更是将祝融天公珍藏的那些青铜器锻造出来的大量的青铜兵戈,用来装备聚集在郢都之内的兵马。
这亦是让吴国那位名将孙长卿知晓,单单凭借吴国的力量即便是围住了郢都,恐怕奈何不了里面的荆地兵。
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郢都被吴国攻打下来了,恐怕也会消耗吴国近乎九成的实力,到时候吴国面对楚国和秦国两头虎狼之徒在旁窥伺,即便是有着新蔡会盟的牵制,吴国也是断然守不住郢都这一块肥肉的。
再者说了,吴国还有自己真正的打算,岂会为相比之下乃是蝇头小利的郢都而抛弃自己原先的策略,是故无论的先锋军七万吴国精锐便是驻扎在熊河沿岸,并且为楚国放开了一条兵道。
自熊河往西,吴国和楚国的军队再次分为了两条进攻路线,吴国走杨地、弥地,围住郢都的南面,而最为坚固的郢都东部亦是交给了楚国进攻,再加上北路虽是渡江攻伐的秦**队,已经是完成了对郢都的围三阙一之势,这亦是中原兵法的运用,乃是吴国提出来的,围三阙一便是能够留给驻守在郢都之内的荆地兵马所谓的一条生机。
战场之上,真真假假,看似生机之一的郢都西部,乃是新蔡会盟诸侯国故意为之的,一方面能够最大限度的策反郢都之内士卒的固守之心,另一方面也是引诱,只要这些士卒一旦是放弃了坚固的郢都而选择逃跑,岂会逃得过楚国、秦国和吴国三国精锐士卒的追杀!
是故,坐守在郢都之内的东柱国芈负岂会是看不出这险恶用计,是故是从在郢都的西城门布置了重兵,并在军中宣扬,探马回报西城门之外,发现了大量埋伏在暗处的敌兵!
又是请援南王,派遣兵马南上支援。
虽然明白此战荆国必败无疑,但是芈负有着心中坚守的东西,是故不肯放弃这个征战半生方才建立起来的荆地现状,荆王芈云并不知晓兵事,或者是说芈云对于兵法之上的造诣实在是有限,但是纪山军乃是精锐之师,是故芈云亲率纪山军,坐镇在郢都的北门。
郢都北门乃是三座城门,其中有两路是直接连接大江的水门,唯独一处面对着的乃是滩涂,往昔的时候皆是作为郢都来往客商的行舟泊船之地,如今却是布满了拒马障碍。
“这是秦国的战船!”
看着对面江上的大船,芈云也是气骇,没有想到作为铁骑之国的秦国,居然是能够拥有不逊色于荆楚之地的战船,当下芈云不禁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来秦国图谋荆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芈云虽是生气,但终究还是想到当年的荆国不惜发动北伐,一度想要直接挥师吞并掉秦国,却是没有想到,凭借着荆国的北伐计划,让秦国异军突起了,更是名正言顺的吞并了江夏、南郡原本属于汉水诸姬的辖地。
这般想来,芈云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位快要忘却了的身影,当下喃喃道:“与其让楚国占了便宜,倒不如便宜了那个家伙!”
方弈便是站在芈云的身边,时刻注意着大江北岸的状况,眼下正是江水暴涨的集结,江面足足宽上了数倍不止,尤其是还是六月份,江上容易起雾。
就在此时,江上的雾中却是突然鼓声大振,方弈惊诧道:“怎么楚人和吴人还未攻城,秦人倒是先攻城了!”
凭借淡淡的雾霭,方弈似乎是看到了秦军的战船,当下惊怒道:“准备还击,投石车亦是向着江心抛石,勿要让秦人的战船到了南岸!”
这鼓声听闻着就像是在江心,不一会儿将要登岸一般,正是因为如此,有了方弈的吩咐,那些荆地士卒连忙开始装石头在抛石机上,使尽了气力栓起大石抛过去,似乎是听闻到了这些石头击中了秦人的战船,越发让荆地士卒抛石更为起劲。
方弈以为秦军将要攻城,刚想要请求荆王芈云退下城头,却是见到了芈云一脸阴沉着看着江心,让方弈不禁问道:“王上可是看出来了什么?”
芈云看着在江上雾霭之中若隐若现的秦军战船,没有好气的说道:“这是秦人使的疲兵之计,凭借着这江上大雾,虚虚实实用兵,便是将我军朝着江上耗费实力!”
方弈当下便是回道:“既然如此,末将便是立即下令停止攻击!”
“慢着!”瞧着方弈转回身,芈云也是叫住了他,当下道:“大江两岸虽然是相隔甚远,但是有着浓雾作为屏障,秦军使诈我们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如今最担忧的却是秦军没有使诈,我军只要是停住了抛石,秦军的战船便是直接横渡大江,兵临城下,到时候这郢都城头上的抛石机就是毫无用处了!”
“哼!”闻言,方弈冷哼一声,当下便是怒骂道:“真是狡猾的秦人!”
芈云却是摇了摇头,看着对面的秦军虚虚实实的用兵,实在是有一些捉不透,当下芈云也是看向了郢都的东部,那里有着东柱国芈负率领的荆军主力,同样的也是面临着最为难啃的楚**队。
在郢都东部不丢失的情况之下,芈云亦是要保证着郢都北城不会被秦军攻占!
这并不容易!
当下芈云却是看着城内的某处,道:“难道孤真的是要听从那个吴国使者的建议?……”
脑海之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亦是让芈云自嘲讥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天公还在,见到孤国难之时,孤却是心动敌国的辩士之言,定然也是跳起来痛骂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