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还算完美,何野勉强猜准了开枪的瞬间,只不过,还是有人马上就发现了他的大致方向。
最先反应过来的永远是那些吃瓜群众,当他们看到主席台上刚刚还热情洋溢的胖子转瞬间变成了一个血葫芦之后,变开始夺路狂奔,整个会场的气氛转换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如同马蜂窝炸出一群马蜂般,吵嚷着,尖叫着,痛苦着的人群开始四散逃窜,大部分人涌向来时所爬的蜿蜒小路,却被护卫队无情的挡在了舱门之外,而想要下到地面,却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举着枪的仪仗队员们想要努力将四散于甲板上的人群给拦截住,谨防他们跳入那升降机巨大的空洞中,然后彻底迷失在航母被破坏的几乎无路可循的内部。
这些脑袋一团浆糊的家伙自然不知道,当初,‘监狱’的第一批探险者有多少是迷失在这可怕的钢铁迷宫中,再也没有走出来。
最终,一小部分锲而不舍的人疯狂的冲过护卫队的拦截,对着那升降机纵身一跃,彻底断绝了自己的生命。
有一些幸运儿则跳到航母边沿的猫道中,得以苟且偷生,而更多的人则是被吓得抱着头,趴在那冰冷的甲板上,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他们还以为‘监狱’的人准备给他们上演一出鸿门宴。
有七八名身穿军装的护卫队成员在超级航母的边沿疯狂的摇动着红色的旗帜,希望驻扎在航母下方的同袍能够看见,只不过,当第一批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何野已经顺着河流,飘向了不远处的‘监狱’镇。
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金有礼他们准备了一切证据,穿过河流,猎犬的鼻子就会失灵,追捕的人只能靠着追踪那清晰而新鲜的脚印,朝着北方进行无谓的搜索,等他们确定心中的怀疑时,何野已经开始在军队里熟悉情况了。
只不过,在山中的大河顺水漂流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一沉一浮间,何野最需要克服的就是他心中对大自然的敬畏。
冰冷的山涧河水让何野能够保持最敏感的清醒,透过水雾,他能够看到超级航母边沿的正在挥动的旗语,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在告诉其他部队自己之前的方位。
而在航母下方不远处,则是一处货物堆积站,‘监狱’的人将从航母和军舰里清理出来的所有物资堆积在那里,进行晾晒,清理,分拣的工作,然后再将这些物资如同蚂蚁搬家一般运到不远处的‘监狱’镇上。
‘监狱’镇距离‘第七舰队’的墓碑有不到三公里的路程,人们舍近求远的唯一原因就是,这些堆在一起的军舰随时可能坍塌崩溃,特别是那被炸飞了一半舰体的‘斯坦尼斯号’。
之前,何野刚进入山谷和趴在山上的时候,并不能看到‘斯坦尼斯’号死气沉沉的方向,现在,这一景色却全部展现在他的面前。
巨大的空腔边沿,粗壮而锈迹斑斑的钢条从内向外丑陋的翻卷着,预示着这艘曾经威严而不可侵犯的超级航母从内到外的一次巨大的爆炸。
这一场爆炸的后果很简单,将加班之下的几乎三分之一的空间彻底炸飞,从空间巨大的机库甲板,穿过下层甲板的密集舱室,再将航母的核动力系统彻底炸飞。
谁也不知道这一场爆炸到底从哪里开始,又从哪里结束,‘监狱’的人们只能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它讲航母上最危险的东西通过一场粗暴的手术摘除,留给了活下来人们一个巨大的宝藏。
只不过,代价就是,一旦这个山谷中刮起强风,整个超级航母便开始嘎吱作响,如同吹奏着一首劣质的镇魂曲一般。
在湍急的河水中,何野凭着本能努力搅动四肢保持着平衡,而他的眼睛似乎被那巨大丑陋的空洞攥住一般,根本不可能离开。
这样的钢铁墓碑预示着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结束,但也昭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紧挨着航母,那些堆积如山的军舰,则更像是一堆被匆忙抛弃的拙劣圣诞节礼物,人们似乎根本不在乎它们会烂成什么样子,缠绕着它们的海洋生物早已死亡,腐朽,化作最丰美的肥料,只留下那无用的钢铁在阳光中无助的腐朽。
整个河谷平原都散布着大大小小的金属碎片,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如同人类工业文明的墓志铭一般。
感受着河水的起伏,何野想要努力控制姿态,继续观察着那壮美的山谷。
突然,下身一空,全身一轻,上扬的弧度将何野的视线拉回了眼前,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整个人突然就到了半空中,四肢还在晃动的他恍如一只笨拙的鸭子。
‘啪嗒’一声,何野又一次重重的摔在水面上,而他的屁股则和光滑的石头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猛然而来的疼痛感占据了何野大部分的思维空间,没有空去揉一揉‘受伤’的屁股,何野只能用意志力来忍耐着那痛苦。
不过,痛苦的好处是,将何野从梦幻中彻底拉了出来,让他着眼于现在的事情,顺着河流看过去,河谷平原里,在河道靠近‘萨克拉门托双子’的那一侧聚集这大量的木质房屋,而河道这边,靠近舰队的一侧,则是聚集这一些大量的工棚,帐篷之类的建筑物。
在更远的地方,星罗棋布的散落着一些独立院落和简易窝棚,在这些建筑物之间,则是一些已经开垦,刚刚形成规模的农田。
整个城镇上空缭绕着还未散尽的袅袅炊烟,仿若环绕在仙境一般,镇子里的建筑多是传统的中式木质房屋,加上一些草帽顶子,毕竟,现代人类想要在突然之间掌握烧制瓦片的技术还需要时间。
‘哗啦’的水声在何野耳边吵吵嚷嚷,让他有点烦躁,再看看超级航母那边,炸散了的人群又被聚拢到一堆,黑压压的一片如同肥美的鱼子酱。
那摇动的红旗已经消失,山上是否有搜索队从何野的角度是看不到的,只不过,用他那生疼的屁股也能想象,现在忠于杨哲的人正在漫山遍野的搜索他。
‘砰!’又是一声巨响,毫无准备的何野一兜头就猛地扎进河水里,猛地喝了好几口甘甜冰凉的河水。
在他快要被呛死的时候,乱蹬的腿脚让他猛地冲出了河面,狂吸了几口醇厚空气的何野觉得自己重新焕发了生命的气息。
擦了一把脸上的河水,何野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河谷平原中,从这时候,他必须隐秘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