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tmd还要脸吗?还是男人吗?我看你们就是一群疯狗,一群被敌人吓疯了的狗,你们以为我在夸你们吗?你们连狗都不如!”
李凤山如同喝醉了一般,身边没有一个副官或者是卫兵,只有他孤零零的举着一面赤黄色的旗帜,逆着撤退的洪流,一边单手持枪,不断的对天扣动着扳机。
举着旗帜,李凤山一点也不在乎那些纷飞的子弹,仿佛有天神护体一般,虽然边上还时不时的有人倒下,他那干瘦的身子却让人惊奇的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我想你们的使命感都没有了,我们可是正规的zf安置点,你们之前大部分都是正规军人,现在你们在做什么?散步吗?回家陪着老妈睡觉?”
李凤山将手上的步枪一扔,抓住一个人的胳膊,盯着他惊慌失措的脸庞,凑到他的鼻子尖前,枯瘦的脸庞如同那丑陋的伏地魔,而被他抓住的男人则在惊慌之间,竟然忘记了反抗,任凭被一个丑陋的老头儿抓住。
干笑了两声之后,李凤山有点兴奋的说道,“你是哪里的?你是军队的吗?你是守城南的吗?”
那个男人显然被吓了一跳,看着前面状若疯癫的老头儿,再看看那一身合身的军装,一下子想起了这人的身份。
“呸,你妹,害我们输了这场战斗,给老子滚。”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这仇恨或者是甩锅的热情也能够无限放大一个人的胆量,刚才还被吓破了胆的男人一下子挺直了腰板,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大声的开始批判起来。
李凤山身为军事主官显然对此人的态度有点陌生,他本身是想身先士卒,挽回败局,却没想到等来这样的结果。
男子也学着李凤山的样子,瞪着眼,原本苍白的脸色急速变红,一伸手,便反过来抓住李凤山有点干瘦的肩膀,嘴里大声吆喝着,“这就是害我们的那个老头!”
“那个老头儿?李凤山那个老王八蛋?”惊慌失措的人似乎发现了一个比逃命还要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复仇。
一个带着钢盔,肩膀上扛着肩章,满脸是血的家伙冲了过来,将脸凑到那干瘪瘪如同橘子皮一样的脸旁,瞪大的眼睛似乎是在审视一件工艺品,最后他满意的说道,“是,就是他,李凤山!”
“就是这个蠢货!”
“是他害死大部分孩子们的!”
面对那些汹涌逼近的愤怒脸庞,李凤山有点不知所措,上一秒他还想要以英雄情怀激励人心,现在他却被那些曾经簇拥着自己的人给团团围住,这一次他们围住自己绝不是为了献上鲜花和掌声。
“呸”的一声,李凤山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被人钉上了一口唾沫,而人群中也在高呼,“李凤山因为反叛罪已经被最高司令通缉,司令务必交代,要抓活的!”
‘反叛罪’‘通缉’‘抓活的’这些鲜活而刺耳的词语将李凤山并不清楚的脑袋炸成了空白,这些李凤山这辈子都认为和自己无关的话,竟然全部丢到了他的头上,而且,是从这些愤怒的逃兵嘴里说出来的。
原本应该感到羞愧的逃兵反过来抓住了上阵督战的老将军,罪名竟然是‘逃兵’,这样光怪陆离的情况,以后还会继续发生。
七八只手在李凤山面前晃来晃去,就如同老电影里那些准备活活撕碎你的僵尸,只不过僵尸是凭借着本能想要摧毁你,而这些人则是凭借着怒气,想要将李凤山扭送走。
这是李凤山不能接受的侮辱。
李凤山一直以一个标准军人自居,就算是在‘大灾变’之后,他也尽量的去格尽职守,在被委任为‘重建委员会军事指挥员’之后,他更是以一个老派军人的要求训练部队,提的最多的自然是那些关于‘荣耀’的事情。
可惜,生不逢时的李凤山在新时代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他已经成为了那个‘最高司令’砧板上的鱼腩。
面对众人的愤怒,李凤山想到了自杀,对于一个军人来说,他一直信奉‘士可杀不可辱’这样的格言,而眼前的情况,李凤山几乎能够想到,自己要是被这些人抓住,会受到什么样的羞辱。
可是他的手上没有枪,只有一杆他自认为能够唤醒人们‘荣耀感’的旗帜,这面黄色的旗帜象征着太阳和希望,曾几何时,‘重建委员会’的人们为了理想才聚集到这面旗子下,现在,它在李凤山的眼里是那么的讽刺。
李凤山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被抓住,黄色的旗帜也倒下来,他突然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却在刚挺起腰的时候,被人打晕了过去。
何野有点费劲的吃着一个发干的面包,他们已经骑出了木板铺就的简易道路,开始在颠簸的土路上骑行,自行车大军开始变得稀稀拉拉,军官们在来来回回的骑着自行车,不断的收拢那些体力透支的士兵。
大部分的士兵虽然号称正规军,但是游击习气颇重的他们根本就适应不了这样的高强度作战,在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之后,他们的神经已经几近崩溃,在掠夺战利品的狂热消退之后,他们又开始怨天尤人了。
“奶奶的,这尼玛是要累死老子啊,这些瘪犊子。”
“别说了,小点声,上了这路,就没退路了,刚才还有两个被枪毙了!”
“你看那黑色的骷髅旗,吉少羽就在前面。”
窃窃私语的声音并不局限于何野身边,那些骑着难骑的共享单车,累的气喘如牛的家伙们要不是慑于吉少羽刚刚胜利的威严,早就瘫倒在路边了。
由于破烂的道路,难骑的自行车,外加上累趴下的骑手,这支部队远远没有以吉少羽估计的速度前进,原来的一切计划也只能作废,一马当先的吉少羽一边联系着在河边阻挡敌人的部队,一边也不敢太过于逼迫他们,因为毕竟这些家伙刚才还闹着要兵变。
让吉少羽松了一口气的是,‘赤虎城’的人本来就是趁火打劫,自然也不会做什么贸然进攻的亏本买卖。
在休息了两次之后,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伍行驶过了黑乎乎如同一块发糕似得‘监狱’城镇,在这里,这些怨天尤人的家伙享受到了超高规格的接待。
所有的道路在夜里被紧急铺垫了一次,密实规整的木板取代了那些松软的土地,能够容下两辆汽车并排行驶的道路两旁,全是双眼通红的妇女,儿童,他们带着鸡蛋,热水,冒着热气的土豆站在路旁,将这些平时需要劳动才能得来的东西不要命的塞到风尘仆仆的士兵手上。
“所有的人不用挡路,远征军也不要停留,你们的家人我们会照顾好的,放手去征战吧,带着荣耀,战功,给自己的家人带来土地和收入,这是你们应得的。”
站在一个破旧的木头台子之上,金有礼依然是那一身白西装,一脑袋光头,他拿着一个白铁大喇叭正在声嘶力竭的鼓舞着士气。
而背着枪的女性则手拉这手,维持着秩序,让这铁流能够迅速通过。
清晨混沌的气息一下子被冲淡,人们似乎能从那泛白的天空中看到‘希望’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