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这般模样,反而赵青甚是无奈,他长叹了口气,郑重地回禀了一声南宫萧安,方才驾着快马追随孙云而去。
泽州县令姓张,名有才,根据赵青所查资料上来看,此人到时来头不小。
本是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却一下子做到了五品县令的位置,还是泽州如此重要地带的县令。
若非身后没什么背景,恐怕也坐不上这个位置,但是根据赵青所查得出,他背后的底子干净得很,可见这个张有才来头不小啊……
南宫萧安暗自想着,在旁的许小莫见他独自一人发愣许久,迟迟没有动身,问道:“大将军发现什么了?”
南宫萧安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感觉这个张县令大有来头罢了。”
原来是这么个事。
许小莫点了点头,对南宫萧安所说的话,并不敢到惊讶,反而笑着打趣道:“张县令还在前方等着大将军大驾,我看大将军还是莫让张县令等得心急。”
说来这个张有才也着实有趣,在得知南宫萧安来到此地之后,不出一炷香地时间就赶了过来,至于大军所扎营地地方也已经准备妥当。
若是哪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早早就已经预料到南宫萧安会途径此地一般。
南宫萧安明白许小莫的意思,在其搀扶下,从马车内走了出来。虽然有白靖燕在旁小心谨慎地照顾着,可舟车劳累终究不适合养伤之人。这些日子不说能够让其伤势痊愈,保证好不恶化已经不容易了。
为此,南宫萧安只要轻轻一拉扯,心口还是会传来锥心的刺痛。若是放在平常,他定然是不会让人搀扶着走。
可若是放在许小莫的身上,南宫萧安倒是有些心甘情愿。她要是不扶着自己,反而会有些小生气。
前方的士兵整齐有速地为南宫萧安让出一条长道,在许小莫的搀扶下,南宫萧安走到了张有才的面前。
“你就是张县令?”南宫萧安冷冽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泛着警惕的眸光,仔细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张有才。
一身官服着身,倒是显得此人身形有些消瘦。看着其年级约莫四十有余,络腮胡须,倒是个本分老实人的模样。
可南宫萧安并非是其他人,在官场打拼多年,他甚至越是像这种本分老实的人,在官场上就越是老奸巨猾,暗中使坏的主。
那张有才叩拜,毕恭毕敬地喊道:“在下张有才,见过南宫将军。”
礼数倒是挺周全的,南宫萧安暗中冷笑。
许小莫站在一旁,将张有才的神情全部尽收眼底。她眸光微动,从张有才不慌不忙且镇定自若的神情来看,似乎并不像是一位畏惧南宫萧安的县令。
此人倒是有趣得很。
南宫萧安轻笑着拂了下手:“张县令实在是客气了,你我同是朝廷命官,为皇帝效劳,虽然官职身份不一样,但是所做之事俱是为了皇上。你对我行此大礼,实在让在下愧不敢当。”
说着,南宫萧安向着一旁的赵青使了个眼色,赵青当即是心下明了,上千就去将赵有才服了起来:“将军不喜人多礼,还望县令莫要见怪。”
赵有才在赵青的搀扶下起身,随后受宠若惊地让赵青松手,方才面色郑重地看向南宫萧安,道:“南宫将军果真是不愧是名不虚传,下官今日能够一睹南宫将军的风范,可谓是三生有幸。”
南宫萧安淡淡一笑,摆了摆手,可暗地精明的眸光一直在赵有才的脸上打量着,道:“张县令当真是会说笑,我也只是返回京中恰好路过此地,见军中的将士也都因长途跋涉而颇感疲累,为此想想还是让他们在此处歇息几日,再启程回京。此番徒留再此,又要打扰了张县令,还望张县令莫要见怪。”
原来是这样。
听到南宫萧安的这番阐述,许小莫从张县令的神色中居然看出他松懈的神情。自己自然是不会看错,若是没有什么亏心事,又何故会有如此的神情。
许小莫心下暗中想着,而张有才却掩饰得很好,那一抹奇异的神情在瞬间稍纵即逝,随后又是一副宅心仁厚的百姓父母官的模样,笑道:“南宫将军此话就实在是见外了,大梁如今何人不知南宫将军的丰功伟绩,在短短半年的时日内,将匈奴的大军彻底击溃,恐怕立国以来,都没有哪位将军能够做到。”
张有才官话极有技巧,非但不会令人感到他这是在拍马屁,还多了种惺惺相惜的好感,就好似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可见此人老奸巨猾,这泽州内还不知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许小莫暗暗响着,赵有才同南宫萧安二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南宫萧安的身子不好,为此对于张有才提议让他们入住张府的事情,并没有推辞。一来在外扎营到底不适合重伤之人休养,二来许小莫对于这个张有才倒有着几分兴趣。
在张县令师爷张安的带领下,南宫萧安同许小莫等人都入了泽州城内,而剩下的大军也都浩浩荡荡地朝着张有才所自定好的地点,去安营驻扎。
许小莫一行人来到了张府,被安顿在了张府的雅居所入住。不得不说泽州确确实实是个景色宜人之地,就张有才的张府园林来看,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无一不有。
“张县令府上的美景当真是别致。”许小莫跟随在南宫萧安的身后,突然忍不住夸赞了一番。
张有才一听,目光闻声看了过去,见从未开口的许小莫突然说了话,笑道:“想来这位便是传言中的许千总了。”
许小莫一听,当即面色微变,眼底划过一抹惊讶。自己一直都在南宫萧安的身边伺候着,从未表明身份,穿着也是平日的常服,张有才到底是如何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她虽是惊诧好奇,但也并未过多地表露出来。
“张县令可当真是慧眼识人,一眼便看出了在下。”许小莫淡淡一笑,直言相问,“在下自来时就并未表露过身份,不知张县令又是从何处看出我的身份呢?”
张有才轻笑了两声,倒是也痛快地解释道:“我见许千总器宇轩昂,定然并非是一般等闲之辈,而能够陪伴在大将军身边,也绝不会是寻常之人。为此本官斗胆猜测一番,还望许千总莫要见怪。”
“张县令严重了。”许小莫淡笑着摇了摇头,神情中虽透露着对张有才的敬佩,但是心底却对此有了深深地戒心。
恰好这时,众人继续朝着雅居而去,身后却传来几声叫喊声:“爹爹……爹爹……”
许小莫看了一眼南宫萧安,听着青涩的声音,应该是年纪不大少女。
果不其然,不一会就有一名妙龄女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见她身着淡粉素锦长裙,手中握着美人扇,清秀的面容上正洋溢着可人的笑容,特别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灵动秀丽。
她跑着小碎步,走到了张有才的面前,满心欢喜地说道:“我可是听下人们说了,今日爹爹临时邀请了几位贵客来府中小住几日,为此特来看看,到底是何人。”
少女说着,明媚的眼眸就顺着众人看了过去,而张有才对少女的突然到来,脸上增添了几分慈爱的笑意。
他连忙向着南宫萧安和许小莫等人介绍了一番:“此乃下官的小女张真儿,冒犯了大将军和许千总及各位,还望大家不要见谅。”
“哪里哪里。”南宫萧安笑道,“张县令此话严重了,我看令千金面容生得如花似玉,倒也是位佳人。张县令能够有如此千金,当真令人艳羡。”
被南宫萧安这么一夸赞,张真儿的脸上晕上了一层红晕。她娇羞地低垂下首,闻声望了过去,见南宫萧安生得剑眉星目,不禁又害羞地咬了咬牙。
可当她的目光向着旁边移动,落在了许小莫的身上,眼神中划过一抹流光和惊诧。一时间,所有的注意力和目光都随之被吸引了过去。
自己长了这么大,还当真从未见过面相如此俊俏秀丽的公子,跟大将军比起来矮了一些,生得有些阴柔,不过容貌却要胜过此人几分。
“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张真儿娇媚地冲着许小莫眨了下眼睛,羞涩地低声问道。
被突然提问的许小莫,一看张真儿害羞的神情,心下暗叹不妙。这分明是南宫萧安开口夸赞,怎么此女子突然冲着自己眨起了媚眼。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许小莫又不好不答,只能够硬着头皮说道:“在下乃是跟随南宫大将军身边的千总,不足挂齿。”
许小莫说的时候,故意将‘南宫将军’四个字咬的极重,就是要张真儿能够听清楚,将注意力再次从新返回到南宫萧安的身上。
可许小莫这不说还好,说了反倒是让张真儿想到了什么,更是春心荡漾。
她媚眼一笑,又接着问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可否是近日百姓口中经常传言,南宫将军身边的许千总——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