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莫混沌的眼眸之中,一阵警惕顿时乍现,她吃力的做起身子,往着后方连连退去,试图能够再慌乱中先到顺手的工具。
人群中不少面相凶悍的匈奴人,见许小莫如此激烈的神情,抡起手中的武器,就要朝着许小莫袭击过去。
眼看着那些壮硕的匈奴人朝着自己袭击而来,许小莫频频往后褪去,直到退到了营帐前,无路可退,方才停下。可她的眼神注意到不远处,就要朝着自己袭击过来的利刃,情急之下,当真不知该如何反映,恐惧和慌乱席上心头。
那沉而重的巨斧就要劈下,危险步步紧逼,旁边的人怎么都拦不住后面汹涌而上的匈奴人,许小莫的命也要随之消失。
千钧一发,一阵浑厚有力的匈奴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许小莫听的出,在匈奴话中的意思是“秦斯承使者到!”。
随着这一声落下,原本还混乱嘈杂的营帐,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声响。匈奴人各个都放下手中的武器,一一整齐的站列好,等待着这位大使走入营帐之中。
“大使。”
众人齐声喊道,许小莫颇为好奇的朝着营帐处看了过去。她很少听闻有匈奴人会用大梁人的姓名,甚至从这些人的表现来看,此人在匈奴人中地位不凡,颇受人尊敬,否则也不会坐到大使的位置。
只见一身着淡蓝色长袍,衣物上缝制着雪白的毛绒,面容俊俏秀丽,不似平常匈奴人那般长得粗犷,倒是有些大梁人男子的温和。
那人缓步走到了许小莫的面前,他神色冰冷,俊秀的脸上那双阴鸷的眼眸,冷冷地俯视着许小莫。
“莫怕,他们并无恶意。”那人有双冷若冰霜的眼眸,声色却平淡而温和。
许小莫没有放松警惕,双目戒备地瞪着面前此人。不过年约二十左右,却能够在匈奴人面前能够有如此高等的地位,可见此人的身份并非一般。
那人见许小莫不予理睬自己,他缓缓蹲下身子,眸光柔和了些,道:“我知道你听得懂匈奴语,而你曾去过匈奴,身份乃是大梁的许将军。那日匈奴同大梁一战,许将军可是功劳不浅。”
许小莫没有直言回答,她根本还不清楚目前的情况。根据自己的估计来看,应当是是被这伙匈奴人所救,可此人到底怎么打探出自己的底细。
那人深邃冰冷的眼眸,有种能够洞悉他人灵魂的魔力。他一眼就看出了许小莫心中所想,当即就说道:“那日你随大梁将军入我匈奴之时,在人群中我曾见过许将军。而许将军的事迹更是传遍了整个大梁,想要知晓并没有什么困难。”
他的神色有着摄人的魔力,许小莫没有多疑,莫名就相信了此人的话,心中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一些。
“你是匈奴此番派来的特使?”许小莫迟疑了片刻后,轻声询问道。
大梁同匈奴一战之后,两军虽曾有过谈判联姻的念头,可随着匈奴人的刺杀,这场谈判彻底终止。即使后来匈奴苦于大梁的压力,还是派使者前来大梁求和,不过双反对那次谈和的条件并不满意。
不久前她是从南宫萧安那里得知,近期会有一批匈奴军队过来,他们将护送匈奴的使者前来同大梁谈判新的条件,听说匈奴那边还选了一名公主前来联姻。
如今再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此人,器宇不凡,他所说的话倒是也有可信度。可自己同南宫萧安被困在洞穴之中,这些匈奴人是如何寻得自己?
许小莫同时也担忧南宫萧安,她暂且管不到太多,急忙询问有关南宫萧安的情况,说道:“你们可曾见过有一名男子同我一道随行,可有将他救下来?”
见到许小莫的态度转变,使者淡淡一笑:“我们匈奴的公主见南宫将军伤势过重,就先行带人下山。若是在下没有估算错误的话,公主等人带着南宫将军此时应该差不多在京城之中。倘若是许将军不放心话,等稍稍整顿片刻后,许将军随我一同起行。”
被匈奴公主带入京城中?
许小莫有点不相信,使者也没有等待许小莫的回答。而是用匈奴语命手下的侍卫好好伺候好许小莫,千万不可有任何闪失,随后就离开了此处。
待使者走了之后,屋中剩下两名看守许小莫的侍卫,他们从外面端来了热腾腾的羊奶,还有羊奶膏等匈奴的特产,一一摆放在许小莫的面前,算是对许小莫的款待。
长时间滴水未进,又没有吃下东西。不管这些人到底是真的也好,还是假的也好,自己也要先吃点东西,保存一些体力。如此等到之后发现不妥,也起码能够有精力从他们的手中逃脱。
许小莫将那些羊奶、羊奶膏一一都吃了下去,一个不剩。好在之前幼时,父亲曾带过匈奴的特产给自己平常,为此对于羊奶这些食物的味道,许小莫并没有厌恶的地方。
吃饱喝足休息了一会后,就有几个穿着艳丽的匈奴女子走进来,将睡在地上的许小莫唤醒。
她们用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对许小莫说道:“使者说,乘目前天色还早,风雪不大,应该要尽快下山。否则等天色暗了后,暴风雪来临,我们就会在半山腰进退两难,争取要在今日赶到京城。”
得知这一消息,许小莫没有多做耽搁,就从地上起身。从那两名侍女的口中得知,她们乃是使者秦斯承身边的侍女。秦斯承为了防止许小莫抵御不了严寒,为此命两名侍女拿来了一身厚实的匈奴服饰给许小莫换上。
看着身上只剩下淡薄的棉衣,想起在洞穴的时候,为了能够照明,让进入洞穴之人,争取能够发现下面有人,为此在最后,许小莫将身上的棉衣也给脱了下来,扔入了火堆之中。
只穿这些,恐怕是无法抵御外面的严寒,为此许小莫也没有拒绝,就将那些衣物都穿在了身上。等一切穿戴后,顿时一阵暖意,人也有了精神。
许小莫在侍女的带领下出了营帐,秦斯承邀请许小莫同他乘坐一辆马车,原本许小莫是拒绝,不过在秦斯承侍女的一再坚持下,许小莫还是上了马车。
重镇山绵延数千里,匈奴人要进入大梁的京城,最快的方法就是越过重镇山。此山道路并不崎岖,若是没有来过此处,极为容易在重镇山迷路。
为此一般有使者要入京城进贡或是谈和,都会从凉州那边绕道而行。不过单从匈奴方面来说,就需要耗费整整半年的时间在路上。
为此当许小莫看到秦斯承带领着匈奴队从重镇山而来,准备入京的时候,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讶的。同这样的人坐在一起,许小莫心中总有种莫名的压力。
一路上,许小莫坐在马车上如坐针毡。不知为何自己坐在秦斯承的面前,总是有种莫名的难受,就仿佛被人远远的窥视着。
秦斯承很安静,一路下来,没有同许小莫说一句话,就是连看都没有看许小莫一眼,全程都在闭眸养息。
等到了京城的城门,秦斯承随身伺候的侍女走入马车内,哈着身子在秦斯承的耳边不知说着什么。
侍女走出去后,秦斯承才缓慢地睁开他诡异的眼眸,语气透着大梁人独有的温文儒雅:“许将军,方才侍卫前来告知我目前南宫将军所在的位置,不知许将军可否要前去探望一番?”
听到有南宫萧安的讯息,许小莫当即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连连点头,笑容中透露着对秦斯承的感激之色:“还就劳烦特使大人了。”
秦斯承笑了笑,他就起身走出了马车,过了一会又重新进来,坐回了原位上,马车方才缓缓向前而行驶。
离医馆没有多少距离,许小莫下了马车之后,就在秦斯承两位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医馆之中。秦斯承虽然同许小莫一齐走下来,不过并没有跟随再许小莫的身后。
他而是朝着医馆的另一个方向过去,许小莫回头留意了一眼,那方向好似是朝着医馆的客房而去。
许小莫素来不会多问这些事情,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南宫萧安的伤势。等许小莫到南宫萧安休养的客房时,南宫萧安已经苏醒了,看他的气色并没有大碍。
这下,许小莫才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一路上自己一直担心南宫萧安会出什么意外,如今看着他平平安安地在那里,许小莫这才算是彻底地放心下来。
“你没事真好。”许小莫走到南宫萧安的床榻旁,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喜出望外的几个字。
或许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这一句话很平常,但是对南宫萧安来说,甜入心田。
经过了洞穴的危机,也算是生死相交。
南宫萧安轻轻地拉过了许小莫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眼神宠溺,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