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过她的命,箫陌听闻后,剑眉微蹙。
而许小莫继而接着说道:“皇上有所不知,当年罪女家中发生饥荒。司徒老将军前往川泽一带,待朝廷慰问当地处于水深火热的百姓们。那时家中的人为了能够混口粮食,将罪女以区区五钱卖了出去。”
“那是罪女以为自己已经要死了,乃是南宫老将军的出现,将罪女救了下来。”
原来还有此事,箫陌在听闻后,紧蹙的剑眉微微舒展开。
“没想到司徒德泽原来救过你,为此你就断定司徒家是遭人陷害,未免也拿朝廷当做儿戏了不成!”箫陌的神色陡然严重了起来。
许小莫诚恳地请求道:“皇上,司徒家为国为民,为了大梁更是奉献了无数。倘若是司徒德泽早早就有异心,岂不是早就可以动手,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更何况司徒德泽一家临死都不承认此事,百姓口中更是为司徒德泽一家伸冤。难道这些皇上你都看不见么?”
如此**裸的挑衅,让箫陌的神色俱变。
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皇上好端端如此龙颜大怒,让大殿内的气氛陡然随之沉重了起来,各个低垂着首,大气不敢喘一口。
箫陌在气头上,一袖子就将桌案上的奏折全部掀翻在地。司徒家一案本来就是最忌讳的事情,不允许任何人在宫中提起此事。
可许小莫已经两次在自己的面前为司徒家一案伸冤,此案当初已经查明,而司徒家已经被查处。许小莫如此说来,岂不是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他身为帝王,被人三番四次的挑战底线,怎么能够容忍。更何况司徒家一案决然不能够翻案,光是她许小莫再怎么证据确凿,此事他也不想听人提及。
“司徒家一案已然是证据确凿,事情已经查明。许小莫你口口声声为了通敌卖国之人伸冤,你是想全天下的人都痛恨朕么!”箫陌指着许小莫当即就怒骂了起来。
许小莫不卑不吭地跪在地上,皇上的反应再清楚不过,此时出言顶撞,皇上必然对自己更加反感。
即便如此,她已经死到临头,就算是用自己的命换司徒家一个清白,那么也在所不惜。
许小莫前身向前屈下,在箫陌的面前狠狠地磕了个响头,能够听见她的前额碰撞在大理石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皇上,罪女自知已然是罪无可恕,明白皇上心下所担忧的事情。只是倘若司徒家当真未曾背叛朝廷,背叛朝廷,多年后此事真相大白,那么皇上认为史书上会如何记载此事呢?”许小莫俯首在地,声若洪钟,整个大殿都回荡着她的神色。
此话一出,大殿众人不由倒抽了一口气,南宫萧安神色愈发紧张,暗自为许小莫捏了一把汗。
他没想到许小莫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居然还如此出言顶撞皇上。
她是不要命了么!
南宫萧安的神经随之紧绷着,目光从许小莫的身上移到了箫陌的身上。看着箫陌通红的面色,南宫萧安知晓定然是大事不妙。
想要救许小莫,他倒不如上前拼一拼。
南宫萧安走到人前,他不舍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许小莫,忽然膝盖一弯,跪在了许小莫的身旁,口中直呼:“还望皇上彻查司徒家意一事。”
大将军的身份已然这么多年下来,南宫萧安自问为大梁奉献了无数。只要他能够站出来,站在许小莫的身边为司徒家请命,皇上最终能够松口查办司徒家一案,那么许小莫自然就没有事情了。
彪三和武广真等人面面相觑,南宫萧安在皇上面前的身份尊贵,曾受到先皇的赏识,为此在皇上的面前几乎就不用行礼。
如今为了许小莫却跪在大殿上,请求皇上彻查司徒家一案,还是当初那位素来不插手朝政的南宫大将军么?
众人收回神色,他们也纷纷走上前去,随即跪在地上,并高声喊道:“还望皇上能够重新彻查司徒家一案。”
他们都清楚,只要皇上能够松口,将司徒家一案重新审查,那么许小莫的命就算是保住。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此事却让箫陌彻底爆发出来。他随手拿起旁边的百名书,怒吼道:“你们一个个是反了不成,居然都跪在此处逼朕!”
百名书直直地打在了南宫萧安的额头上,由于力度过大的原由,他的额头直接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
顿时,鲜血染染,一滴滴鲜红的血液顺着南宫萧安脸颊缓缓流下。
南宫萧安始终神色坚定,即便是那一下朝着他砸了下去,他始终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众人都沉声跪在地面上,各个匍匐在地,沉默不言。
“好啊!”箫陌冷哼了一声,“你们一个个不是逼着朕么?朕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有关司徒家一案的事情决然不可能翻案。”
司徒家一案只要翻案,那么就是要箫陌承认自身的错误,他身为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更让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许小莫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收服了诸多军心,让虎贲营将士们的心都向着他
“来人,罪女许小莫欺君犯上罪无可恕,给朕将此罪女待下去,午时问斩!”箫陌语气冰冷,却充斥着浓郁的杀意。
南宫萧安在得知此话后,当即就上前要继续为许小莫求情,可身旁的许小莫却拉了下他的衣袖,朝着他摇了摇头。
那双平静的眼眸中,没有一丝对死亡的畏惧,她朝着南宫萧安莞尔一笑。
其实她并不需要南宫萧安来救自己,那日在朝堂上能够见他为自己出面,许小莫就已经很是知足了。
她知晓南宫萧安为自己出头,那时候必然会遭到皇上对南宫萧安的不满。萧安已然为自己付出太多,不需要为自己再继续牺牲,太不值得了。
南宫萧安眸中含泪,他摇了摇头,伸出手要将许小莫给抓住,可许小莫却在此事松开自己的手。她仍然是那样,主动起身离去。
而南宫萧安绝望的跪在原地,胸口沉闷着,那种从未有过窒息地心痛,看着许小莫一步步地走向殿外。
就在众人以为局面根本就无法逆转的时候,大殿中忽然传来清亮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皇上,有句话微臣还是想说一下,说完之后再命人将许小莫给带下去也不迟!”方子平走上前,云淡风轻地说着。
箫陌已然在气头上,他本来对谁的话都听不下去,可是见方子平忽然走了出来,目光忽而凝聚在方子平的身上。
“有何就说罢。”箫陌有点头疼,不耐烦地说着,随后坐下身子。
方子平上前,淡淡地说道:“微臣认为许小莫非但不至于死,还应该是我大梁的功臣。”
听到‘功臣’二字,箫陌差点不屑地笑了出来,她许小莫三番四次触犯自己的底线,何德何能算是上大梁的功臣,是罪臣还差不多!
方子平没有停顿:“难道皇上就没有好奇过,为何大梁开国以来,不论是朝堂还是军营之中,不允许任何女子加入。这其中的原由到底是为了什么?”
箫陌紧紧蹙眉,怀疑的目光在方子平的身上打量着,显然是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要是臣没有记错的话,早在前朝之时,就有不少女子入朝为官,甚至在战场杀敌之时,女子的能耐一点都不必男子弱。为此前朝更是流传下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方子平神色淡淡,平视着箫陌疑惑不解的目光。
“可见女子的地位一点也不必男子查,可为何偏偏到了大梁,反而对女子愈发的压迫?许小莫用了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坐上了二品将军的位置,可见此人的实力非同凡响。”
“再者,许小莫身为女子能够如此英勇善战,保家卫国。若是传出宫外,百姓会怎么觉得?”
在百姓的眼中大多是人情,并没有欺君犯上这些道理,为此对于许小莫的敬佩那是不容置疑的。
而方子平这么说表面上实在说前朝女子多为官的事情,可实际上却是在暗指虎贲军。
许小莫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以自己个人的才华,让虎贲军都联名上书为其求情,可见此人在军中的地位何等之高。
若是箫陌在明知晓这种情况之下,还要将许小莫给处斩,那么无疑此举必然会失去军心。
一旦失去军心,那么事情可远远就要比箫陌所想的眼中许多。
箫陌此人容易发怒,可身为帝王却也不傻。方子平话中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为了虎贲军的事情而对许小莫动怒,此举乃是大错特错。
南宫萧安和许小莫二人相视一望,纷纷用余光瞥了眼前方的箫陌,谁都没有想到方子平的一番话居然让箫陌彻底的冷静下来。
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是等了多久,寂静的大殿上传来箫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