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数万面前,有人打着她白芷的容貌上过殷墟界。
虽说帝夋年纪一大把,可除却年纪这层障碍,其他放眼于六界皆是人中之龙。
正所谓气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四海八荒,九州六合,不过唯君而已。有爱慕的女子前去袒露言表自然是家常便饭。
没有女子前去表白那才真真是三十三重天上的人都是眼瞎了。
可如此,且不说其他,单凭阿芜那神色和那语气,白芷是不怎么相信都有些相信那顶着她容貌出去劫色的人,就是她自己。
许是她和帝夋,数万年前有段缘分,且这段缘分还是段孽缘!
帝夋摸着小南瓜的头,眸中几番明灭后说出:“阿芜忘了,是父君说要娶你娘亲的。”
他偏头疑惑问出:“可是父君何时迎娶娘亲呢?”
“阿芜觉得?”
“阿芜觉得待这次渡劫完就成亲!”
白芷听着他二人以商量的口吻说着这“成亲一事”,待最后帝夋用一句“三月后成亲”的话结束时,眼睛鼓得老大的盯着他二人看。
那神色仿佛是在说“老身的终身大事就被你们这样诓骗了”?
阿芜一声“哦耶”!欢快的蹬着他的小短腿,一手拉着帝夋,一手拉着白芷:“那届时阿芜要做你们的送花童子。”
帝夋肯定的笑答:“好!”
南瓜丸子见白芷未表态,转头望向她:“娘亲,你三个月后就要嫁给父君了,有没有很激动。”
白芷愣愣回着句:“激动…”个鬼!
阿芜见此,又是满怀期待的一问:“那,娘亲会不会害羞呢?”
白芷又愣愣着回:“害羞…”个鬼!
她几万年来不曾体会过什么算是真正的害羞,如今都快十万岁了,自然心性沉稳不少。
即便真遇到什么令人羞赧的事儿,也不过是当做典范来观摩感慨,暗叹造化弄人罢了,而那害羞一词也委实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阿芜却恍若未觉,继续用他的口吻说:“娘亲别害羞,青衣说过,娘亲以前都是面皮厚得跟城墙似的,如今万把年过去了,这害羞二字实在跟您不适合。”
白芷一听,久久方才磨着牙道:“青衣真会教孩子。”
近来白芷新有了个儿子。
虽然这个儿子十分顽劣,颇有她当年年少时期的模样。
偷奸耍滑无所不能,坑蒙拐骗样样齐全。
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以,可怜天下父母心,生孩子容易养孩子难。
可白芷活了她这把岁数的人,童心早就泯灭了,那还有心思和小孩子斗智斗勇,陪他玩耍。
所以这等任务便落在了九曲身上。
帝夋这个便宜老爹,当然也时常教导阿芜,把他那套老成少年的心性表露无疑。
可阿芜整日'不是上树掏鸟蛋把树给烧了,便是下河摸小鱼把鱼给烤了,毫无半分神仙该有的样子,待到半月后,白芷终于忍无可忍。
她拂面不想多看一眼面前被阿芜破坏得惨不忍睹的局面,刚虚手一抬,想把阿芜手下的法术掐回时,帝夋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般,明明一只手携着本书在看,另一只却能精准的将她的手法制止。
彼时还会添上一句:“阿芷,你又忘了不能施法。”
白芷愣愣望着他手下的动作,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但凡有神仙眷侣诞下麟儿后的几百年里,皆要下届游历一番,过过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凡人生活。
以化劫称之。
其实这等规矩白芷先前在九曜星宫里听过。
一来,给出生不久的孩子培养培养心系天下的想法。
二来,别让他们以为投了个好胎便是天生的神仙,须知一切有为法,凡人也是一种修仙。
当年她还暗自庆幸,哀叹天庭老糊涂多规矩也多。
连生个孩子都要化个劫难。
赶明儿生了对龙凤胎岂不是还要生死轮回一次?
是以这是否就是三十三重天上人丁凋零,神仙个个都是清心寡欲的主要原因?
好在这等惯例只在上清界流传,到了她那九曜星宫便成了空谈不必理会,自然她民风开放的昆仑山户户人口兴旺。
最终,成了这九州六合最会生养的圣地。
如今想来,果然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原是注定好的命数,哪里是能逃就逃得了的。
阿芜的降世,这带他游历的爹娘便成了白芷和帝夋。
可游历便游历,他们却是活脱脱在九嶷山原地打转,一转半月,且半月后帝夋还能如此兴致盎然,实属诡异。
而这段时间,她和帝夋双双不能施法干预。到后面,便是连一丁点法术都不能用,活脱脱成了个凡人模样。
她这个娘,当得太不容易了。
那不能施法的缘故,实在让人大呼“天机难测”。
一日''。
明月当空,夜风习习。
阿芜吊着根狗尾巴草在一旁刨坑埋土,实乃“过家家”,白芷斜躺在棵歪脖子树下问出:“我记得《北次二经》中曾有一记载,三珠九嶷,生赤水上,其为树如柏,叶皆为珠。一曰其为树若彗。帝夋,你看我躺的这棵可是三珠树?”
帝夋手握的书丝毫不挪,眼神也不移一下的回:“确是三珠树。”
白芷捏了捏头顶上方的枝叶,少留一串红颜旖旎眩目的飘落,她随即踮起脚尖一嗅下,猛一个喷嚏打出。刚想泪流满面的感叹一句“活得真是越来越像凡人了”,便立马出察觉出哪里不对。
起身下,白芷望向夜幕中刹那变成漫天飞红的血色说及:“紫微星冲天,危月燕袭正南方位,帝夋,这是翎圣在召我回去的信息。”
帝夋虚眸一抬,醇黑的眸子神色未明道:“阿芷,还有几天这劫便是过了,你也不用再编排故事来诓我。”
白芷:“……”
前段时间活不该为了施法诓骗这厮,
如今好了。
这骗得多了,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那话的几分可信。
她只记得来这茅棚的两个多月里,自己诱拐阿芜烧房子三次。
其中一次。
当属惨痛教训中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