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两座童山遮蔽了周围的花草,影影绰绰地压在湖水之上。小湖中心,一方只能容纳几十人的湖心小岛站着千时羽,章武等十几人。此时所有人都面露沉色,他们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即使他们可能猜到了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就在白天众人进入这片草原花海深处的时候,魇驮着千不足找到了众人,众人隐隐约约地看着靠近的身影,本以为千不足顺利回来了,结果走近了才发现而此时千不足已经失去了气息,而魇在找到众人后,也因为体力不支,直接昏了过去。看着那具布满了血迹的冰冷尸体,千时羽有些木讷,上前不停推搡着千不足,说着“老爹,起来了。”之类的话语。其他人的心情也是异常复杂,但当事实真正来临,他们不能像千时羽那样装傻,因为他们都是男人,他们这时能做的,只是默默地站在千时羽的身后。
千不足的死亡,使得这次狩猎还没开始便已经宣告结束。众人因为要保证要将千时羽安全地送回小镇,只好先把千不足的尸体就地掩埋,所以就找到湖心小岛这块看上去还不错的地方。
“时羽我们埋了啊?你要再看你的父亲一眼吗?”章武有些不忍地向一旁的千时羽问道。
此时千时羽正背对着众人,目光有些涣散,他把双脚放在水中,自顾自地玩着水花,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章武的问话。其他人看到千时羽现在的模样,心中更是一痛,都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把自己恩人的孩子安全地送回小镇。
接下来众人将千不足埋起来,并立了块无名墓碑。在默哀许久之后,便乘着制作的简易竹筏带着千时羽离开了湖心小岛。
草原花海虽然是一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但在此处呆了近半天之后,章武几人发现此处并没有凶兽出没,而且天色渐暗,也不宜赶路,于是众人便直接在河岸边安营扎寨。因为千不足的死使得所有人的士气都到了低谷,众人对吃的也提不上什么兴致,只是草草吃了些野果之后便休息去了。
到了半夜,天空中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水滴落的声音着实让人心烦,再加上千不足的死让整个宿营地愁云满布,魇不断的哀鸣声更是众人的耳边久久不散。
因为守夜是狩猎队每晚必做的事情,而今晚正好轮到章武,看着微弱的火光,听着雨滴低落在油布上的声音,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的冷意让这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感受到了寒冷。章武拨弄着火堆,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连火快熄灭了都没发觉。
“噼!啪!”突然燃起的火苗让章武回过了神,他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千时羽正在往火堆里扔枯枝。千时羽边扔着枯枝边说道:“章叔火都快熄了,在想什么呢?”
听到千时羽的问话章武先是一惊,感觉千时羽似乎较之白天恢复了很多,然后乐呵呵地说道:“没啥事,那什么,时羽你过来点,被站在油布外面给淋湿了。”
“没事,章叔,我出来小解,马上就回帐篷去了。”千时羽说完向章武挥了挥手就离开了。看着离开的千时羽,章武也不禁松了口气,他揉了揉脸,显得精神了不少。
雨水打在湖面之上,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虽是夜晚,但却仍能感觉到水面之下的寒意。看着漆黑的如同的深渊的湖水,千时羽想也没想直接便跳了进去。
对于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即使已经开始修炼,身体素质异于常人,但在其内心依旧是一个脆弱不堪的孩子。当看到千不足尸体的那一瞬间,千时羽整个人都完全崩溃了,他的大脑已经无法再进行正常的思考。千时羽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再做什么,迷茫中的他已经暂时忘却了死亡的可怕。
“噗通!”冰冷的湖水瞬间刺激到了千时羽的大脑。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事。可是,为时已晚,千时羽完全不通水性,他挣扎两下,本想着呼救,但还是放弃了。慢慢地,和下落的雨水一同融入到了湖里。千时羽的身体不断地向下沉去,随着湖水的刺激以及无力的窒息感,过往的一幕幕又慢慢浮现到了眼前。
“你个臭小子,徐大妈家的饼是不是你偷的?看我不打死你!”、
“今天看老王胡子被人烧掉了,看上去挺逗的。哇,不会是你小子做的把,你。。。做的不错,嘿嘿嘿。。。。”
“咳咳咳。。。是不是你小子又把厨房给烧了!哇,你小子下次再进厨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
渐渐地,千时羽的身体随着冰冷的湖水也变得冰冷起来,“要死了吗?”这也许是千时羽内心的最后一句话。
千时羽的目光渐渐涣散起来,可就在快失去意识之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向他游来,千时羽缓缓地伸出手,喃喃了几句,不知说了些什么,就失去了意识。
湖中,一团绿色的光团从湖底慢慢飘起来,从中不断地飘出一颗颗如同星芒的绿色光点,飘向营地,飘向湖中小岛,飘向草原花海之外的地方。
“嘶。。。吼。。。吼。。。”一声声难以名其意的声音不断地在绿色光团四周想起,像是怜悯,像是愤怒,更像是在嘲笑。
“呵呵。救个人而已,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虚空中突然发出一道声音。
“老娘的事,与你这个假圣人何关?你何时能管到我头上来了?我看你还是好好管好你的小东西吧。”绿色光团中又传来一道声音,并将小人儿扔到地上。
“没办法,时间在变,人就会变,我改变不了。”虚空中的声音继续说道。
“呵呵,假圣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既然最后一次都失败了,我就不再管他了。整整十二次,整整十二年,既然他无法看清幻境,你就给他一个真实的世界吧。”绿色光团中的声音徐徐传来。
“我自会尽全力,但还是需要你的帮忙啊。”
“知道了。。”
随着绿色光团中的声音的消失,之前向四周飘散的绿色星芒,此刻如同蒲公英一般,不约而同地开出了鲜花。而此时,在绿色光团内部,正躺着的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正在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