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引弟把孩子丢了,丢在了村子干涸的鱼塘,孩子被活活饿死在塘底。
那间病房外里传来黄引弟低低的哭声,冉琛隐隐约约透过半截门帘看见一个垂死的老人吃力的抬起手似乎想起接住什么东西。
黄招弟含泪狠下心来:“爹!孩子没了,姐的孩子没了!”
黄招弟恨了她爹一辈子,因为她爹想儿子想了一辈子,结果到死也就只有两个闺女,也许真的是人弥留之际都会忏悔自己的一生,黄老头竟然想看看女儿新出生的孩子。
随后就是庞博的催促声:“赶紧抬走吧,没几分钟了。”
黄老头依然倔强的颤巍巍伸出一只皮包骨的手。
黄招弟跪在他床前,满脸泪痕重复道:“爹,孩子没了,没了……”
庞博看了一眼:“他现在啥也听不懂看不见,赶紧抬走吧,后面还有人要用床位。”
冉琛把手里的女婴抱紧了些,不顾那三颗d级源能球引起的轰动转身进了病房。
黄招弟看见进来的冉琛径直朝他们走来,以为是来赶他们出去的,流泪乞求道:“求你了,能不能让我们再待一会,我不想我爹死在路上,连个安详的地儿都没有……求你了……”
黄老头歪歪斜斜靠在病床的床头,睁大一双空洞无神的老眼,他抬起的手依然没有放下。
在黄招弟惊异的目光下,冉琛将熟睡的女婴轻轻的放在垂死的老人的手上,和老人一起托着女婴,老人接触到孩子的那一刻失明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光彩,他努力的抬起另一只手将女婴托在手上。
那一瞬间,老人皱缩的皮肤和婴儿的柔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一道刺眼的亮光将所有人的眼刺痛。
女婴在老人手里扭动了两下身体,好似老人手上的突出的骨节咯疼了她。
黄老头感受到了手里柔嫩脆弱的生命,昏花的老眼里流下一行浊泪,他满足的放下了自己的手,靠在床头走完了他生命的最后一程。
冉琛保持着上托的姿势,久久不能动弹。
那一刻,冉琛忽然明白,死亡与新生,衰老与稚嫩都是生命轮回的另一种诠释。
那朵长在她心里的花也在这一刻松动了花包。
黄招弟彻底放声大哭起来,那是她的父亲,即使在不负责任,再忽略看不惯她也是生养她的父亲啊。
冉琛扭过头去,干脆利落的出了病房和墩子毛弟一同离开了卫生部。
卫生部所有人目送着他们离开。
墩子把田婆平放在床上,冉琛去拿毛巾给她擦擦身上的汗。
墩子坐在床边:“田婆的老伴邓姥爷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的乡邮员,给深水镇送了十二年的信。”
冉琛擦着汗的手顿了顿。
“深水镇是出了名的山里镇,村与村之间的山路很苦,邓姥爷一走就是十二年,也是在这条路上认识的田婆,他们结婚后,田婆在太安村的这间瓦屋里一等就是十二年。”
冉琛打断他:“这么晚了,墩子哥也该回去了。”
她不想听田婆的过往。
墩子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冉琛反手就他的手腕往反方向折过去。
墩子疼得冒虚汗,心头一凛,他是力量型异能者,这姑娘居然能一把制住他!
他咬着牙,一改往日的憨厚,试探她:“我不管你是谁,但是你别想把田婆带走,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田婆的家在太安村,她所有的回忆过往都离不开太安村,即使是死她也会选择在这里埋骨!”
冉琛冷着脸用劲更大了,在她几乎确认婆婆的病情后她就想带走她了,她要救婆婆就必须带她离开落后封闭的太安村,只是没想到墩子居然能猜个大概,拿话试探她。
墩子疼得脸色惨白,但还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深水镇的人,也清楚你有能力带婆婆走,但我要告诉你,婆婆她不会愿意离开的!因为邓姥爷在太安村里,邓姥爷记挂托付给婆婆的人也都在村里!”
冉琛一把甩开他的手,毛弟已经吓得躲到客厅去了。
冉琛黝黑的瞳孔看着墩子,低着嗓音:“那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我也告诉你,我做不到!”
墩子瞳孔一缩:“什么死?!”
冉琛此时像没有心肝的女人,说出口的话那般冷硬:“你知道癌症吗?那种几乎没有治愈可能的病?”
墩子慌乱起来:“庞医生明明说她没事了,你骗我!”
“咳咳咳”
田婆重重咳了两声,睁眼第一句话就是:“墩子,你回去吧。”
冉琛立马把她轻轻扶了起来。
墩子:“婆婆!”
田婆躺在床上还有些虚弱,但依然加重语气:“你回去!我和冉冉说点事!”
墩子紧握了下拳头,最后还是离开了。
冉琛拦着田婆的脖颈,待看到田婆颈部上隆起的肿块,冉琛都要把手里的毛巾抓烂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就算看到婆婆死了,也不愿意放她离开,墩子是这样,公社也是这样,如果可以,她当时真的很想抓一把源能球拍给他们,可是为了能带婆婆离开,她必须要小心谨慎收敛一些。
毛弟瑟缩在门口,无措惊慌的看着他们。
冉琛把他牵过来,搂到怀里。
田婆:“冉冉,我都知道。”
“我不会让您有事的。”
在她最迷茫最无措的时候她遇上了婆婆和毛弟,好不容易找到的家,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勇气承担失去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后果。
田婆拉过冉琛的手:“你邓姥爷是个傻的,为这个镇子丢了命,死在了那条邮路上。”
冉琛声线颤抖的厉害:“您非要说下去吗?我不想知道,不想……”
田婆抚上她的脸,继续说道:“在这条邮路上,他记挂了太多的人,应龙村的瞎了眼的老六婆,七巷口孤寡的梅老头……末世后这些人中很多都逃到了咱们村被收留在公社。”
冉琛眼底泛红:“这就是您留在公社的原因吗?婆婆!你有想过我吗?他们可以没有您,但我就只剩下您了!”
婆婆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接受了生前丈夫的嘱托在公社照顾那些人,即使是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也还要继续下去,她不愿意离开太安村。
爱喜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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